第1章占身借命

我三岁那年生了场怪病，浑身像没有骨头，无论站着还是坐着，都需要人搀扶，不然就会滑下去。

那年头乡下普遍都很穷，为了给我治病，爸爸跑遍整个村子，东拼西凑借了一千块，带我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健康，根本没有问题，怀疑是心理疾病。

我爸听得一愣一愣的，问了下诊疗价格，彻底死了心！

回到村里，大家都说我这病来得蹊跷，可能是阴病，得找个明白人看看。

我爸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请来了村子里的神婆。

她姓王，是个看米婆，据说道行很高，在十里八乡特别有名。

刚到门口，王婆二话不说，先扬了一把米。

唰的一声，米粒在地上铺开，她踩在米上，又黑又亮的眼睛四处乱瞟，慢慢地停在院子的一个角落。

然后干瘪的嘴巴一开一合：“白老弟，泼！”

好大一盆血水泼在地上，有股浓重的血腥味，还有股说不上来的气味。

湿润的泥巴滋滋作响，冒起白烟，像淋了一地的硫酸。

我那时候还小，不懂大人在做什么，除了觉得臭，还觉得有点好玩。

直到几秒钟后，泥巴从下到上高高拱起，黑不溜秋的尖脑袋从土里探出来，一寸一寸地往外耸。

我吓了一跳，这是……蛇！

这条蛇有我爸的手腕粗，黑底红斑，鳞片闪闪发亮，嘴边挂着两根细长的胡须，跟普通的蛇完全不一样，总之特别奇怪。

怪蛇一钻出地面，就没精打采地趴着，张口吐出一口黑水，很痛苦地拧作一团。

我都吓傻了，没想到我家地底下，居然藏着一条怪蛇！

王婆站在门口，眼珠子瞪得老大：“就是它作怪，占了你家白玉的身，借了她的阳寿。”

她让我爸赶紧把蛇打死，等它缓过劲就来不及了。

老爸明显很害怕，毕竟蛇是有灵性的动物。

他扭头看了看我，四肢瘫着，全身只有脖子以上能动，他咬着牙，双手举起了锄头！

我紧张地望着，软棉的手脚突然一麻，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稀记得三四个大人扑上来按住我。

直到一堆细碎的东西打在脸上，我打了个冷颤，身体有股冷风抽离出去……

见状，老爸挥动锄头，怪蛇的尾巴断成两段，蛇身痛苦地蠕动着。

见我爸不敢下死手，王婆焦急地提醒道：“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老爸再次看向怪蛇，眼神变得特别凶狠，上手抡起板砖，把蛇头砸了个稀烂。

蛇死了，我爸剥了蛇皮，请前来帮忙的乡亲们吃了一顿蛇羹。

那天吃饭的人，后来都得了皮肤病。

有的长蛇皮癣，有的长脓包，微轻一些的，每到春天就会脱皮。

没过几年，他们就死得差不多了，几乎都死于意外和暴毙。

我和我爸也吃了蛇肉，却啥事也没有。

特别是我，当天就没事了，身体活蹦乱跳的。

因为这，那些人家和我们闹翻，总觉得我爸害了他们，让他们担了蛇的怨气。

王婆却觉得不太对劲。

蛇是最记仇的动物，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爸动手杀的蛇，那些人只是吃了蛇羹，最多生点怪病，倒霉几年，怎么可能丧命？

除非……怪蛇借了他们的寿！

王婆警铃大作，让我爸赶快去村外立一块挡箭碑，不然我可能要出大事。

在乡下，岔路边经常会立着一些矮小的石碑。

顶上横刻着【挡箭碑】三个大字。

中间竖刻着【开弓断弦】或【百无禁忌，万事大吉】。

左右两侧则分别刻着两边通向的地名。

传说，挡箭碑是用来指路的，但最主要的功能是辟邪！

很多犯煞，难养活的小孩，都会在岔口立挡箭碑。

我爸不敢耽误，请师傅刻了个石碑。

王婆择日开光后，我们来到了村外的十字路口。

那天，村子里狂风大作，乌云盖顶。

老爸一锄头下去，泥巴底下噗噗冒出好多血水。

王婆脸都白了，端着一碗米，手指在上面写写画画，把米倒扣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