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廪饩被占 - 十世劫 - 九命紫林猫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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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廪饩被占

风波,如风,如波。风波起时荡人心魄,风波去时一如往常。傅山忐忑不安等了几日,也未曾有人来寻他;他也和旁人一般,入了学院读书。仿佛那件事真的是上天眷顾与他,让他惶恐,如同歧路警醒;放他一马,愿他迷途知返。

十日过后,傅山放下了这颗心,重新拾起了对读书的热情。八股文粗看死板无比,细看奥妙无穷。就算是如同文字游戏一般,也可让读书人嬉戏一辈子。有时他觉这朝廷选人才,是选一个会作“八股文”之高手,仔细想想这与治国策论之类全无干系,的确有些荒唐。可这大明历来荒唐的事儿多了,相比而言,这八股取士,又成了真真最公平、最得寒门学子期待之路。

这一日,傅山在学院中漫步,还在思索清晨博士曾说的“孔子为圣,老子为神,庄子为仙,孟子为臣……”心想这一套套的,只是未说为人该当如何。正在想《增广贤文》许是这大明最有价值教人为人之书,却听到旁边有别的童生说道:“哎,你可知廪生的名单已出,廪饩发放可有你的?”

“廪饩?”被问的童生道:“怎会有我的?那是此次乡试名次靠前者才有的,我名次不佳,不会有我。”

傅山听了一句,心中略微有些小得意。这次廪饩的名额,怎么算也应有他。若连这连中三甲的秀才都没做廪生领廪饩的资格,其他人哪里还会有。

他这般想着,并未听那童生二人又说其他,便踱步到别处去想这《增广贤文》虽为民俗文,其中却奥妙无穷。

直至那日下午,他才得知,那廪饩的名额,比他名次差的人都有,偏偏却少了他。

傅家家道富庶,本也不差那些廪饩,没那些朝廷拨下来的银子,他依然可以衣食无忧。可这廪饩不光是银钱之事,更多则事关荣耀。听说能在这学院中连得三年廪饩,三年之后入国子监读书也可容易些,到时候会有学院博士推荐他进入国子监,不必在这阳曲县城中呆着。可如今平白无故少了一年,这是为何?

他傅山从不喜占人便宜,但也绝不愿让人欺辱。他当日便去问了院中管事博士,博士却道这不清楚,是县太爷的意思,说是得了那教育主事文翔凤的叮嘱。若他有异议,大可去问县太爷。

若换做是别的童生,问到这里也该明白了。更何况那廪饩名额没有他傅山的,却清清楚楚写着罗敬宣的名字,可傅山偏要装作不明白。

学院提供的住处被称作庐舍,傅山庐舍的隔壁,住着的是阳曲县上的一位杨秀才。杨秀才聪明伶俐,只是有些豪放不羁,这也与其家中镖局生意有关,会些拳脚人很义气。他知傅山才高八斗,非常人所能及;又喜傅山年龄小,人又随和,于是在学院这十日,日日与傅山一起用膳学习,颇有些交情。

得知傅山的名额被人顶替,傅山还未着急,他心中愤慨不已,未等傅山作何反应,他先冲进这拉着傅山的手道:“那县太爷也欺你太甚,走,看我如何让他难堪!”

“此事如你无关,你又何必趟这浑水。”傅山甩开他攥着的手,道:“我知你也是为我好,可这一无证据,二无道理,三无……”

“我看你是毫无心机!他们占你心血、抢你名额,又有什么道理?你且和我一起去,你能咽的下这口气,我是无法咽下的。快随我去,不然你这知己,我也懒得认了。”

“你这人……”傅山无奈,这人仗着自己有拳脚功夫,家中又有知府大人撑腰,这小小的县太爷,杨家大公子还真没放在眼里。

被杨秀才跌跌撞撞的拉了出去,也不知要去哪里,等傅山站住了,抬头一看道:“你还真要闯这县衙府?”

“本公子从小到大,还没敲过这县衙堂前鼓,今日一见果然威风,不敲两下怎能对得起我这县衙一日之游?”说罢拿着那鼓槌敲起了那面大鼓。他本身也有几分功夫,这手上的巧劲儿用上来,这般擂鼓鸣冤还颇有几分气势。

傅山只觉头疼,他本人不喜张扬,可偏偏还总是遇上这般张扬的人,杨秀才如此热情,还是为了他的事儿而来,不管此时他心中有和不满,也都当与这杨秀才站在一边。

这边击鼓,引来了不少乡民;那边威武,这县太爷也坐于朝堂之上。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鼓也敲了,便要好好与这县太爷辩驳一番。若说他傅山心中无火,也是假的。

“堂下何人?”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杨秀才和傅山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各自报了功名和姓名。

这家门一报,县太爷的面色便多了几分和蔼:“原来是这傅公子和杨公子啊,不知二位今日在我这庭前闹事,是为何事?”

“县太爷这话说得有些不妥。我们读书人是不喜欢和人争斗,可只要争斗就必定有理。怎么能用“闹”一字蔽之?这今日啊,我是我这傅山贤弟而来。他年龄小,经事还少。这不知为何,他考了乡试前三,且连中三次却没廪饩,问了这学院中的博士,博士说是县太爷的意思,学生便来问问。不知县太爷有何解释?”

“原来是此事。此事你二人打开私下问我即可,来我府上喝茶谈心,我定会好好招待,并好好解释,实在不需击鼓鸣冤来问。不过杨公子,你的脾气还真与你舅舅一般,都是这般急性子。”

“舅舅幸得皇上恩典,做了这太原知府,我与他脾气相像,学业却差了许多,自认走不了那么好的仕途;我也不想靠我舅舅与大人您攀什么交情,免得被人告了黑状,说我这童生的功名是靠县太爷而来。”

杨秀才一点面子不给县太爷,县太爷居然也未有任何恼怒,谁让这阳曲县衙正是那太原府下的。他不愧是官场上老人儿,哈哈一笑,居然还夸起了杨秀才:“杨家之子果然厉害。不过你与我说这话,刚好能解释傅公子这廪饩名额落空之事。”

“愿闻其详。”

“这廪饩一事原本是有傅山的,他乡试中三场考试,皆为榜首,若他没有资格拿廪饩,那么别人也无甚资格。只是这傅公子前些日子与这文大人闹了一些小误会。听闻傅山带着礼物去拜访文大人,被新上任的提督学政袁大人撞见。认为傅公子这童生有些名不副实。本要对傅山进行重考,文大人与我在袁大人面前再三保证,才让傅山公子免了重考被人诟病的尴尬,只是这廪饩资格却再难给傅山公子。此事正是如此,若有疑问大可去找文大人求证。”县太爷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傅山和杨秀才听得都面红耳赤,并非是羞愧,而是气愤。

杨秀才还想说什么,可是被傅山死死的拉住。他二人尴尬而立,傅山最后只得说:“此事是傅山欠缺考虑,未能思虑周全,今后一定会多想一二,莫闹出了误会。”

说罢拉着那杨秀才给县太爷行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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