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传销

“沈博士，你相信皮时非的话都是真的？”匡无为问沈跃。

沈跃反问道：“那么，你认为他哪些地方是在撒谎？”

匡无为道：“皮时非说他父亲有钱，但那毕竟不是他自己奋斗得到的，我看他也是一个比较清高的人，并没有富二代那种浮躁的性格，所以，当初他没有去投资就说明他早就感觉到欧奇术有问题。也就是说，他其实是所有同学当中最清醒的一个，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还将羽衣的父亲介绍给那个人，完全就是没安好心。”

沈跃点头道：“是的，你的分析非常正确。前面我已经分析过了他的心理，他早就把朱驯当成自己的情敌，不过我们知道了这样的情况又能怎么样？他自始至终不承认，我们又能拿他怎么办？所以啊，这样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去对李素素坦白为好。”

匡无为叹息着说道：“想不到人心险恶至此……对了沈博士，你在测字的时候为什么把羽衣的那个‘失’字解释为她父亲，而她父亲的那个‘木’字又是另外一种解释呢？”

沈跃道：“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朱羽衣当时是问某个人的下落，‘失’字占了‘朱’字的一大半，就好像是‘朱’字失去了主心骨，这其实是她潜意识里真正想要问的事情。而朱驯写在笔记本上的字是若有所思，我要分析的话就必须考虑笔画的顺序，如此一来就可能存在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就是他当时正在写的就是‘木’字；第二种情况就是他当时的那个字没有写完，那么加一点就成了‘术’字，加一横就是‘本’，下面加四点也就成了‘杰’字。当然，这毕竟只是心理分析，也许这个字还可能代表着其他方面，不一定就代表着某个人，不过我只是从常规上分析最可能的情况。”

匡无为惊叹道：“太神奇了，现在看来你的分析是正确的。他当时正想着的肯定就是欧奇术这个人。那么，最后那个‘过’字呢，它代表的是不是另外某个人的名字？”

沈跃摇头道：“从前面几个字的情况来看，当时朱驯的思维是非常跳跃的，而且也基本上符合他当时的心境。首先，他考虑的是女儿的事情，其次是分析欧奇术这个人的情况，那么接下来的这个字就肯定有着另外完全不同的含义。”

匡无为问道：“那这个‘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沈跃思索了一小会儿，回答道：“我曾经试图进入朱驯当时的心境里面去……刚才我已经讲过了，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女儿的事情，其次是评估自己离家出走后的风险究竟有多大。无为你说说，当他最终将这两件事情考虑清楚之后，他又会去想什么问题呢？”

匡无为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做不到进入他当时的心境当中去。”

沈跃叹息着说道：“其实我一直到现在也依然没有彻底想明白这个字的真实含义究竟是什么，不过我觉得这个字的字义和字形都很有意思。‘过’……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将要从头开始；过，还有错的意思。如果我做错了呢？是不是真的要下这个决心？此外，这个字还有到什么地方去的意思，过河，过江……对了，还有过程。这是字义。字形呢？一个‘辶’加一个‘寸’字，你说这个‘辶’像不像一条船？‘寸’，或许代表的是他自己，一个小人物。嗯，一个小人物身处在一条小船上，也许将要面临的是惊涛骇浪，随时都有翻覆的可能。对，很可能就是这样。朱驯是一个极具理想主义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愚蠢，他是诗人，有着浪漫的情怀，虽然在现实生活中不得不向金钱低头，但他骨子里却是清高的，所以，像他这样的人反而不容易被洗脑，不容易被金钱迷惑……”

匡无为顿时有些明白了，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义无反顾地加入了那个传销组织，目的是挽救更多的人？”

沈跃反问他道：“你希望他是那样的人吗？”

匡无为愣了一下，苦笑着回答道：“我希望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如此他就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可是我又不希望他是那样的人，那样的话他就太危险了，说不定现在他……我都有些不敢想象下去了。”

沈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还是从最好的方面去推论他现在的情况吧。既然朱驯在离家出走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他就一定会小心翼翼。此外，传销组织的最终目的是获取金钱，好像还很少见到这样的组织杀人越货的。不过现在最好不要告诉朱羽衣和她母亲任何情况，在情况不明之前没有必要让她们枉自担心。”

龙华闽瞪大眼睛看着沈跃：“小沈，为什么每次你出面调查的事情背后都是另有大案？”

沈跃哭笑不得：“你这逻辑……好像那些案件和我有关联似的。案件已经存在了，只不过是被我挖掘出来罢了。这就如同我们所看到的冰山一样，其实在它的下面有着更加丰富的内容，而我们很多时候看到的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龙华闽顿时也笑了，说道：“我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说，好像你对罪案有着非同寻常的敏感，这一点也许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正因如此，你才会对朱驯失踪案之类貌似并不重要的事情那么感兴趣。”

沈跃想了想，摇头道：“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敏感。一方面是我最近相对比较空闲，你知道的，我这人闲不下来。另一方面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去做。所以，这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不过你刚才的话好像也对，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感到奇怪的事情，就如同人性经受不住深探一样，罪恶也是经受不住挖掘的，这其实是一种因与果的关系。”

龙华闽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已经让人尽快去将当年那起联名报案的调查案卷找出来，过一会儿他们就会送到这里来的。”说到这里，他笑眯眯地看着沈跃，“小沈，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测字……”

沈跃连忙解释道：“那不过是一种心理学的小游戏罢了。”

龙华闽似乎对这样的事情非常感兴趣，依然笑眯眯地说道：“现在我们正好空闲，你也帮我测测？”

沈跃微微一笑：“那你随便写个字吧。”

龙华闽扯下一张台历纸，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字”字：“就这个字，你测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