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尘封的过往

第122章尘封的过往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云狐祈坐在船头，思绪却有些飘渺，沉思片刻后，她终究是开口问道：“莲央，你脖子上的那道伤疤就是那次留下的吗？”云狐祈所说的上次，正是莲央之前同她说起的对他见死不救的那次，现在从云狐祈的嘴中说出，让她不由的有些心虚。

莲央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愣，片刻后回过神来，接着将未穿好的衣服往上拢起，一边回道：“是有怎样？”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云狐祈再度问起了这个问题，完后有些犹豫的补充道：“是三年前吗？”

莲央沉默了，片刻后，前面又传来云狐祈的声音，这次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是三年前，在巫山村是不是？那袭击你的人，可就是御狐少卿？”

清润的话语如同一阵微风一般拂过水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周围又再度安静了下来，然而空气的那种凝重的感觉却同之前完全不同。

莲央是在巫山村遇到自己的这个猜想，云狐祈其实一早就有，因为除了在巫山村自己和神乐学院的人有接触外，在外的这三年里她几乎没有露过面。

置于那伤疤是少卿造成的，云狐祈还是刚才看到了的时候才推测了出来，因为那种类似于野兽咬痕的伤疤，如果真是猛兽所致的话，莲央十有八九都不会站在这里了，只有少卿，在喝了血后会自动入睡，这才让重伤之下的莲央侥幸存活了下来。

而且再结合少卿以前说过的话，他说三年前在巫山村时是自己的第一次发作，却不知为何安全的度过了，如今想来，难不成当真是袭击了毫不知情的莲央？

当然，这一切都是云狐祈的猜想，说不定与实情完全不同，此时云狐祈反而更希望莲央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莲央将衣袖整理妥当后，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乎有些无奈的回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肯定云狐祈方才的问句了，一时间云狐祈都不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了，所幸莲央接着说了下来。

“当年我也是一个刚入学的新生，碰巧经过了那个山洞，就听见里面传来人痛苦的声音，于是我就走进去查看，却只见眼前一片黑影闪过，然后我就被推倒在地，喉咙也被撕开。”

“当时我看清了那人就是刚入学的一人，只是我那时幻术修为还不够精进，毫无反抗之力，差点被他咬死，好在就在我及欲昏厥的时候，他自己反而先倒了下来，再加上他偷袭我之前就受了很重的伤，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活下去，而我只能凭借着仅有的意识走出山洞，往下面的村庄走去。”

莲央淡淡的叙说着，清雅的声音如同他的乐曲一般婉转动人，令人不由的凝神细听。

那个山洞，大概就是自己后来发现少卿的山洞了，云狐祈想着，转而回头望了莲央，那他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自己的呢？

“后来的事情我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可能是在下山的途中就昏迷跌倒了，等我清醒的时候，是被暴雨淋在身上给惊醒的。那场雨很大，而且天上电闪雷鸣，我当时躺在一棵树下，都怀疑下一秒雷电就要劈到自己的身上。”

此话一说，云狐祈原本还缓缓的摇着木桨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一脸不可思议的回头望向莲央，原本迷糊的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

大雨，树下，那不成正是那天自己藏起来服用洗髓液的那棵大树？在那棵大树的背面，重伤的几乎命悬一线的莲央就躺在那里？

云狐祈震惊的简直说不出话来，莲央望着她的表情，心知她已经想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染了一抹温柔之色，如同回想起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

“就在我近乎绝望的时候，一个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是为了什么事情而苦恼一般，就是骂天又是怨地的，什么粗俗的词儿都往外说。”

云狐祈对上莲央笑的弯弯的眉眼，脸上不由的一红，当时她以为那儿没有人好吗？而且好不溶于偷溜出来，喝了两瓶洗髓液都没有效果，任凭谁都会暴怒的好吗？

“然而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天外梵音了，我当时就拼命的伸手去抓那个女孩的衣袖，希望她可以发现我，然后救我一命，可就在抓到她衣袖的那一秒，她就抱着头，冒雨从树下离开了。”

莲央说到这儿，原本柔和的脸色渐渐的结了一层霜，弯弯的眼眸中也变得一片深沉，从他现在的反应就不难看出，当时那个重伤的他在心想终于可以得救的时候，那人却毫无察觉的远离他而去时的绝望之情。

云狐祈也收起了脸上的轻松之色，略有深意的望着莲央，心中杂念繁多，不知如何开口。

莲央将目光远眺至了两旁的青色小岛上，那双桃花眼中似染了一层水雾一般，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其中的光芒，就这样望了片刻后，他才收回目光，望向面前的云狐祈。

只是这一次的目光，比之前的更冷，一片冰冷的眼眸下，似乎还有某种情感在暗暗涌动着。

“当时我看到你跑去了山洞避雨，还想着索性那人应该已经不行了，这样的话进去的你应该也无大碍，虽然自己生死未卜，但终于是认命的躺在了那里，之后没想到是当时的领队老师找上山救了我，而我清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那个小女孩，因为她不知为何在我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可当我找遍了全村最后发现你的家时，就看到了同样住在你家的御狐少卿。”

莲央在说道御狐少卿这四个字时，几乎是咬牙切齿，显然，当初被少卿几乎害死的经历，在他的心里存留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只见他似乎是感到好笑一般的轻轻一笑，勾起的唇角没有任何的温度，淡淡的望着云狐祈摇了摇头。

“没想到啊，你不仅进去躲雨了，竟然还把那个原本应该要死的人给救了回来。你可知我当时的心情，正是一言难尽，”；莲央说着素日里一直淡然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执念，“自那以后，我便日夜不休的修炼幻术，因为我知道御狐少卿的水平不低，只可惜即便如此，每次的挑战，我却依然没有胜过一回。”

“你和少卿比试过？”云狐祈听到这话，倒是一愣，她还从没听少卿说起过这事。

“明里暗里，或是在正规的比赛场上，或是暗中的挑衅争斗，”莲央扬了扬眉，供认不讳道。

云狐祈在最初的诧异后，倒也接受了下来，毕竟莲央在怎么美艳绝伦，少卿再怎么风华绝代，他们终究是男子啊，男人之间有了什么纠纷，自然是靠拳头解决了。

“那我呢？你再朝少卿报仇的时候，没有再嫉恨过我吗？”云狐祈沉默片刻，终于抬眼望着莲央，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实说，在这整件事情里面她的角色真是一个跑龙套的，但若说莲央的话不对，却哪里也挑不出刺来。

第一，自己确实是没有救他，虽然是因为大雨加上自己心中惦记着恢复灵脉的大事而没有注意到，但给莲央造成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二，她也确实救了少卿，不管是替他包扎了流血不止的伤口，还是后来借了自己的血让他躲过了神秘人的追杀，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少卿或许还真的如同莲央所愿，就死在了那个山洞里。

只是这种情况，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即便是三年前在巫山村，只要她遇到了少卿，她就不会让少卿出事情的。

“至于你嘛，”莲央开了口，却没有了声音，沉思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却是轻轻一笑，低头道：“回到学院后，我也没有方法再见到你，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呗，直到你考进了学院，我才再次想了起来。”

说完，莲央长叹了一口气，目光远眺向天边，似乎放下了什么东西，语气飘渺的开口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前我年少气盛，总是将别人对不起我的事情一直放在心上，非得报复回去才行，如今看来，这世间的事情又哪有这么简单的呢？”

如果自己打败了御狐少卿，哪有怎样呢？这道伤疤始终都会在自己的脖子上面，而云狐祈，也注定会在山洞中与他相遇。

云狐祈闻言，虽然心中依然有些惆怅，但更多的则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莲央要怎么对付少卿她都觉得无所谓，反正是人家少卿先有错在先，莲央就算是打他一顿云狐祈也觉得在理，但若是莲央心里还恨着自己的话，云狐祈倒是有些心惊胆颤，毕竟莲央的幻术可不是开玩笑的。

或者说，自己心里更介意的是，她并不想把莲央当成一个需要戒备的对象吧。

莲央望见云狐祈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柔光，却转瞬间又被一种失落之感给取代。

虽然方才莲央说离开巫山村就忘了她的事情，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那时的莲央，心里虽然仇恨少卿的偷袭，但对于舍下自己救了仇人的云狐祈，他的恨意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当时虽然全院的新生都返回了学院，但作为能考进神乐学院，且排名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莲央想要差到一个从巫山村出去的一对母女的行踪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事情了。

于是那三年，莲央看到了云狐祈带着她的母亲走南闯北，运用着她的聪明才智克服了很多独身在外的困难，修炼灵药，摆摊卖药，在廖无人烟的荒林里偷偷的修炼灵术，这些莲央都知道，甚至都是亲眼所见。

他或者是乔装后去云狐祈的摊前买药的蒙面顾客，或者是在街上和她偶然相撞后相视而笑的碧衫路人，或者，干脆使用他的幻术藏身于树上，望着树下的云狐祈捧着一本秘籍，绞尽脑汁的练习着，而他侧卧在树上，就这么从早看到晚。

看着看着，他的心境就发生了变化，又一开始顾虑着云狐祈的娘亲完全是靠着她这个女儿带着生活，因此没有下手，到后来，她的温柔孝心，她的精灵古怪，她的一颦一笑，都如同一幅幅画卷一般，镌刻在了他的心上，不知不觉中，莲央从一开始的想要暗中教训了下云狐祈，变成了在暗中默默的守护着她。

直到云狐祈考进了神乐学院，直到她加入了天韵队，和御狐少卿一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将那些尘封的回忆，一件件一桩桩的再度摆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