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挽留
就在焕焕还在踌躇不定之际,她的背后突然涌来一阵力量,将她往前推远好几步,与李泽风有了距离,就那样怪异地独自站立着。与此同时,她不知道自己手间为何多了一把小弯刀,正是方才李泽风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焕焕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李泽风,不解他为何要这样草率地逼她,将她硬生生地推了出来。就在焕焕还有犹豫未反过神之际,她忽而听见几声细碎的脚步声,然后忽而手间吃痛,弯刀落地,整个人被一只臂弯圈住了细腰,往着与李泽风相反的方向带去。
“贺铩!你放开我!”
焕焕没想到自己不过才离李泽风几步远,便轻松被贺铩掳回李泽叡身侧,以脱所谓险情。不光是焕焕未意料到,连李泽风、南姜都未曾想会有人能如此迅速地当着他们的面带走他们的“人质”。
就在两人目瞪口呆之际,焕焕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来,从袖中掏出那把事先藏好的匕首,刀鞘落,寒光现,此刻的焕焕一刀抡向贺铩,在他的臂膀上,划出一刀猩红的伤口,激出沥沥血滴,正好落在她净如雪的脸颊上,恍若满天雪山里,突现的几朵红梅,夺目又惊心。
焕焕也没想到贺铩竟对自己毫无防备,能让她成功刺伤他的臂膀,从他的怀里逃出,奔向李泽风和南姜的方向,同时匕首一横,放在自己的脖颈前,双目血丝地盯着这来往逼她的人。
李泽风逼她,李泽叡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她能做的亦是狠力逼自己一把,以达到她想完成的目的。
“贺将军,失礼了。”焕焕已然换了一副面孔,柔弱里带着绝望的狠戾,表情也是难得的冰冷淡漠,似已看透生死般的透彻磊落。对贺铩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多少有些无奈难过在,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勇气。
“奴儿,别闹了。”李泽叡蹙眉盯着焕焕,将手中冷剑收入鞘中,然后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回来。
“你放我出府吧!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王府里,你,你们都让我觉得害怕,我再也不想待在这王府里了,你让我离开吧。从前过往就当大梦一场,我放下仇恨,你放过我。”
焕焕冷眼看着李泽叡,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一脸戚容地焕焕吐出这些话,其间有真心也含假意。无论如何她都要奋力一搏,为阿文,为李泽风,为南姜也为自己。
“回来!”李泽叡阴脸并不理会焕焕的话语,神情已不再如往日般淡定从容,多了几丝狠戾与冰冷,用着毋庸置疑的语气命令着她。
不远处的李泽风见到焕焕有这般动作举止,方才已死落空的心,再次熊熊燃起,来了斗志,生起了希望,与南姜相视而对后,动作利落地从腰间拿出自己的折扇,然后再慢慢地一叶一叶地撑开,露出扇面的全部,轻轻摇晃着,在这样紧张的情景下,竟怪异地颇具风情。
南姜也将手中弯刀握得更紧了些,横在胸前,已做好功伐之态。
焕焕听见李泽叡的话语,兀自冷笑,然后凄冷地盯着他,厌弃道:“我不是你的什么东西,更不能像贺将军那般对你言听计从,更没有王妃那般尊崇你,我不会回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回来的,不想再见到你,见到这王府里的一花一草,以及那些海棠树,我已经彻底厌倦了这一切。要么你让我逃,要么就让我死在这里,你选吧。”
焕焕再次直言自己对李泽叡的厌恶,想要以此激他放自己走。只要能如愿离开这王府,她不惜说错更多唾弃厌恶李泽叡的话来。
“回来!他靠不住,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李泽叡抬眸看着焕焕,眼里说不出来是怎样的情绪,但可以确定的是,焕焕被他的这般视线盯着时,只觉脊柱发寒,就如同多年前父亲在书房里训斥自己时的感受一致,有害怕但更多的是抱怨着的爱。
除此之外,焕焕还听明白了李泽叡话中意思,明白他在告诫威胁自己,找了一个无法护住她的人,同时也在心里有了忧心的猜测,从这话语里,让她想起了自己父亲扶持三皇子的过往来,该不会李泽叡已经知道那蒙面黑衣人就是三皇子李泽风了吧!
这个猜测让焕焕心下一惊,又滋长了恐惧。若是让李泽叡知道还在流放的三皇子逃回皇城,并闯入他的府邸,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届时只会让他们所处的情形更加复杂困难,可问题是除了用死相逼外,焕焕再无他法。
没有人能来救赎她,也没有人敢闯这王府接走李泽风和南姜。她有的,不过一条苟延残踹的命,也是唯一能与李泽叡叫嚣对峙的东西。
李泽风早就知晓自己已被李泽叡识出,好像被认出后,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回想起自己方才为掩人耳目,还故意将嗓子扯拉着粗吼,以发出不一样的声音来,以求心安。但现在看来,已是多此一举,他与李泽风十几年的相处,又有了两年前结下的血仇,任对方化了灰他也是识得的。
让李泽风不解的是,他的六弟也就是李泽叡好像心思并不在他身上,而是不可抑制地放在那个执拗刚毅的梨花白少女身上,就是像他这样无情冷酷之人,也能看出李泽叡眼里有恐惧,有害怕,更有委屈。
但焕焕看不出,她能读懂的,只有李泽叡眼里的冷漠,一如从前的冰冷无情。
“我要离开,我必须要离开!不管是谁,今后我只想靠我自己!”焕焕硬气地看着李泽叡,眼里的洒脱无畏让她自己都不禁为此动容。同时为表明自己宁死也不愿留在这王府的决心,她横在脖颈间的锋利匕首轻轻地嵌入自己的颈间肌肤里,此处滴滴鲜红的细小血珠来,滑落在刀刃上,也顺着脖颈曲线落入胸腔。
“李泽叡,我求你了,放我走!”
焕焕近乎心思地冷目看着他,语气冰冷地乞求着他,让他放自己离开。事已至此,纵有诸多过往纠缠,她也不屑一顾。冰冷的刀刃刺入肌肤时,在焕焕眼里突显从前李泽叡从她手中夺走匕首的情形,不免得心下一悸。
她还记的从前自己信誓旦旦地对死去的沁娘说,此后再不用匕首堤防他,只求能平安顺遂的在王府活下去。可惜事与愿违,而后高玉来了,沁娘也死了。李泽叡一次次说的护自己,也不过水中静月,虚无缥缈着,让她一次次失望,直至醒悟心思。
她无法否认自己后面也对李泽叡有所希望,有所羁绊牵连,有想要忘记仇恨待在他身边的愿望,但这一切美好幻影,在得知他只是为了再利用自己,这一切又是他精心编好的局后,便决心要摧毁他的阴谋,同时自己逃出去,彻底离开他!
“你放不放我走?”焕焕又将刀刃进一步刺入血肉里,以作离府的谈资,语气痛苦地道,“王爷,你知道的我不姓王,也不姓戚,我必须要去找回属于我的东西,你放过我吧。”
焕焕一而再地哀求着李泽叡,却不见李泽叡因此有丁点儿动容,至少在焕焕看来他是铁石心肠的,对自己的话语是无感的。
贺铩手捂着臂膀伤口,听明白了焕焕话中所意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侧一动不动的李泽叡,下唇轻轻蠕动了几下,似有话语要对他讲一般,但很明显,他在犹豫、在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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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贺铩见焕焕那般决绝,心下已是动容,同时也在心里计较了一番觉着放走她并非无利,同时还能安抚她,让她放弃用性命相逼的手段,且见她脖颈处的伤痕,已是伤得不轻。
于是贺铩还是想着李泽叡走近,在他身侧小声地道:“王爷,侧妃性命要紧,姑且放了他们,日后我找人暗中盯着他们便是。且听侧妃话中意,她执意出府,不惜以性命相逼,说不定便是为了寻回其父遗留之物。”
李泽叡对贺铩的这一番话未有反应,他的眼眸深邃如古潭,叫人摸不清其间心思。哪怕是贺铩,与他那般熟悉的人,也一时不知他意欲何为。莫非真愿见那焕焕死在面前,才知后悔,才有决定?
“王爷,她的匕首已不能再近一步了,再逼她,定会伤及血脉。”贺铩忧心忡忡地看着李泽叡道,只求他立马给出一个答复来。
“我怕她,真的离开我了。”
面对贺铩的一再言词提醒,李泽叡也很难再定下心来,语气伤感地悄声道了这么一句。也是这一句,让贺铩不敢,也不愿再说什么。
李泽叡凝眸怜爱地看着焕焕,手心已冰冷握拳。他比谁都了解,焕焕是怎样固执的人,她今日定是下了决心要出这王府,彻底离开自己的。但纵然他想明白了这些,在心里也不甘更不舍放她走,让她离开自己。
“如果我说我想挽留你,愿意放他们二人走,你能不离开这王府,离开…”
李泽叡还是没能将那个“我”字说出口,他道完这句话后,便目光深沉地紧紧盯着焕焕,屏息期待着能等来那近乎奇迹出现才能听见的回答。
“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