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顺理成章
上百个同样的面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场景看着有些恐怖。钱笑笑目光大致扫了一圈，确信自己找不到靳希麓。 好在司机并没有直接把她丢在会场里，等她自己找位置。司机带着钱笑笑绕到中间的位置，指着这一排中间空出来的位置道：“请往里走，那个空位是您的。”
钱笑笑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眼神又扫向那个位置的两侧。左手边是一个女性，右手边是一个坐得笔挺的男性。在灯光昏暗，又戴着面具的情况下，钱笑笑无法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从气质上的感觉来说，她觉得应该不是靳希麓。
奇怪，靳希麓不和她坐在一起？就那么放心？还是说那个座位两侧的人都是靳希麓的人？钱笑笑猜不明白，干脆放弃猜测了，抬脚要往里面走，司机又拉了她一把：“对了，等等。”
钱笑笑停顿了下，回头看着司机。司机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白色长条状的东西，递过来：“戴上，方便沟通。”
方便沟通？钱笑笑皱眉将东西接了过来，凑近看了眼，才发现是个蓝牙耳机。
光线太暗，加上站着不方便，钱笑笑打算到位置上再戴，司机拉着她的手却一直没松，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钱笑笑从这眼神里明白了什么，心里一阵无语，他们这监督服务做的还真是到位。钱笑笑抬手将东西戴在了耳朵上，面带讽刺的看着司机：“这样可以了？”
司机松开了她的手：“随时保持联系。”
钱笑笑敷衍的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那个空着位置走。怕挡住别人的视线，她弯下腰提着裙子朝前走。
台上正在介绍一副宋代的水墨画，讲的激情飞扬，底下人也听得认真，钱笑笑腰弯的更低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纳闷，靳希麓带她来就为了这个股东拍卖会？
眼看就要到自己的位置了，但光线昏暗，加上会场为了扩展视野，设计成了阶梯型的，钱笑笑一直走的都是平地，没发现眼前有一级阶梯，冷不丁的绊了上去，加上她脚上还穿着高跟鞋，整个人直接摔跪下了。
她愣住了，一时间没起来，她位置右手边的男人伸出来一只手。钱笑笑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搭在男人的手上，站了起来，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对男人道了一句谢。
“谢谢。”钱笑笑和男人四目相对，微怔了一瞬，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男人的目光却没有过多的停留，只礼节性的点了点头，便将目光移到了台上。
是她想多了吗？但是那双眼睛，真的太像贺权了。钱笑笑在位置上坐稳，又想起昨天下午看见的那一幕，她心里一时间有些慌乱如麻。
但尽管如此，她的目光还是止不住的朝旁边男人的位置上挪。有了那个开端，她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越觉得，身边坐着的人，分明就是贺权。
她应该和他说话吗，应该说点什么？怎么说？告诉他自己回来了，以朋友的口气吗？刚才她一眼认出了他，贺权的目光在她脸上却连停留都没有，他是不是早就忘了她？也就半年的时间，她可是每天都有想过他的……
越是想得多，钱笑笑越是开不了口，她是旧爱不是新欢，是不该去打扰他的生活的……但心里这么想着，又很期待事实和自己的认知是有差距的。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她心里天人交战，最后那个冒着期待光芒的小人儿打赢了。
她伸出右手食指，想去推推贺权，可她指尖还没有碰到人，贺权却突然侧过头来看向她的方向，钱笑笑吓了一跳，忙把手给收了回来，一颗心飞速狂跳。
“要换？”
“换什么？”大概是紧张过度的原因，一张口，她的声音很哑，像是刚刚做了咽喉手术似的。钱笑笑伸手摁了下自己的喉咙，又眨了眨眼睛。
贺权头稍微朝她的方向侧了一点，露出来一个笑容：“不好意思。”
钱笑笑还没明白这个‘不好意思’是什么意思，就听左手边一个女人的声音道：“要换！”
原来贺权并没有跟她说话，而是跟她身边这个女人在讲话。明明她也不知道昨天下午那个女人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可听见这个声音时，下意识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张明艳的脸。钱笑笑心里的感受，就跟在数九寒冬里淋了一桶冰水似的。
她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看自己的笑话？钱笑笑恨不得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离开，但两人的视线把她钉在位置上。他们现在还没有认出来她是谁，如果她突然站起来离开，按照贺权的尿性，肯定会怀疑的，到时候才更难看吧？与其让他们知道自己看见了这一幕，倒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钱笑笑抿了抿唇，指甲狠狠掐着肉，才能把滚到眼里的泪给忍回去。
身侧这女人的视线犹如实质，穿过她看向贺权的方向，钱笑笑被这视线逼得往后靠了几分，目光放在台上。可无论她目光放在哪里，视线里始终有左右两侧人的身影，钱笑笑用力盯着台上的主持人，盯着放在展柜里的拍卖品，眼睛都看酸了。
她从没觉得台上的灯光有如此刺眼过，但再刺眼的灯光，也敌不过左右两侧的人交流的目光。
钱笑笑闭了闭眼睛，耳朵里灌进来贺权的声音：“等下一个场次，我去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换一下票。”
“我不等下一个场次！她本来也不是诚心参加拍卖会的，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不问我自己问！”
钱笑笑隐隐觉得，他们交谈的内容里，涉及到的那个‘她’是指自己。
果不其然，没过两秒，左手边的女人对她道：“你好，方便换个位置吗？”
钱笑笑睁开眼睛，正要说话，一直安静的蓝牙耳机突然响起‘吱吱’的电流声，还有靳希麓的声音，他说：“别换。”
钱笑笑本来也没打算换，抿唇光明正大的看了眼左手边的女人，她嘴唇很饱满，鼻子也很挺，那双眼睛丢溜溜的。这张脸和昨天那张脸的重合度很高，应该是同一个人，会这样和贺权说话的，应该也不会还有其他人，就是她那个现任女友吧？
“你好？”邬莹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将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方便换个位置吗？我和他是一起的。”
钱笑笑回过神来，看着邬莹的眼睛，一字一顿：“不方便。”
这一次，她的声音正常了不少，话说出口时，她下意识看向贺权的方向，但房间里光线太暗，她什么都看不清。
气氛有些尴尬，邬莹脸上的表情跟僵住了一般，钱笑笑跟没事人似的回过头继续看着拍卖台上。这一次，她感受到贺权的目光朝自己的方向瞥了好几次。
是他通过她的声音观察出来了什么，还是仅仅想要帮他的女朋友要位置？钱笑笑想到最后一种可能，心里就发涩，看着台上的目光便更认真了。
不管是因为哪一种原因，她暂时都不想和贺权说话，那太煎熬了。
她状似看得认真，但其实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主持人说的什么听不见，拍卖的物品换了一轮，她还是这个状态。
这时，蓝牙耳机里又传来声音，靳希麓问：“贺权认出来你了？”
钱笑笑没回答，靳希麓又道：“是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
他能看到她点头摇头？靳希麓在她后面？他今天让她进来这个拍卖会场，到底是干什么的？钱笑笑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靳希麓又问：“贺权有没有把你给认出来？”
钱笑笑抿唇，似是而非的点了下头。
“如果他还没有认出你来，你就尽量使点手段让他知道你是钱笑笑，但是不能和他说话，也不能动作太刻意，明白吗？懂了就点头。”
钱笑笑僵着脖子没动。靳希麓到底打算做什么？他不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把她卡在贺权和他的女朋友中间算是怎么回事？
蓝牙耳机里传来靳希麓的轻笑声：“笑笑，你是不是忘了，在回来之前我说过什么？你要是不介意，我无所谓的。”
钱笑笑心里窝了一团火，无处发泄。她实在受不了靳希麓这种掌控她的生活，靳希麓用这件事要挟她，就像是用一根线缠住她，但她不会永远听命于此，那根线也会随着每次缩紧的程度慢慢变细。
靳希麓能用这把柄拿捏住她一时，但总有一天，那根线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