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互相伤害
钱笑笑是那种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人，但这一晚很不好睡，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都没睡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她和贺权手牵手坐在椅子上，看着夕阳；看着看着，贺权突然回过头来，说要和她一起生个孩子。她心里又惊又恐，说怕慧慧伤心，不肯生孩子。
贺权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像个老巫婆，他说：“慧慧早就不在了，我们生一个没关系。”
钱笑笑回过身看，一直站在她身侧的慧慧果然不见了踪影，她着急忙慌的要去找慧慧，贺权一把拉住她，脸色又阴沉起来，不肯让她去找慧慧，说如果要找慧慧，他就不和她在一起了，他就要离开她。
钱笑笑两边为难，最后拉住贺权的手，求他在原地等一下，她把慧慧找到了就回来。贺权不肯，甩开她的手：“你要是走了，就找不到我了。”
钱笑笑只让他在原地等，转身去找慧慧。
她走了没两步，回头看，哪里还有贺权的影子。她又慌忙跑回去，椅子还在，余晖还在，只是贺权不在了。她又哭又喊，也没把贺权喊回来。她只能哭着去找慧慧，天快要黑了，慧慧怕黑，她要在天黑之前找到慧慧。
她在一片茫茫的空间转啊转，恍惚间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没找到慧慧，也弄丢了贺权。
钱笑笑身体抖了下，猛地睁开眼，四周黑麻麻的一片，左边有一片灰亮灰亮的窗户，窗户不大，灌进来夜风。她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又伸手去摸旁边躺着的慧慧。一抬手，便触及到了慧慧温热的身子。
她悬起来的一颗心落在了肚子里，又在慧慧脸上摸了两把。小孩子晚上睡觉容易发汗，她一伸手摸，慧慧脸上全是汗，坐起身来，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借着月色给慧慧擦了擦汗。
再躺回床上，她睡意全无，心中空落落的，想起梦里贺权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失望又痛苦。
钱笑笑越想越睡不着，拿出来手机看了眼。已经凌晨一点十五分了，这个时间应该回家了吧？她翻了下微信消息，贺权仍然没有给她回消息。
钱笑笑害怕他仍在执行任务，打扰到他，便只发了条微信消息：“下班了吗？看到消息给我回个电话。”
消息发出去，她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复。一颗心便像是一叶孤舟，孤零零的飘在海面上，没了安稳，一点点波浪翻涌，都会引起船身的震荡。
迷迷糊糊睡着，又被拽入了另外的梦里，跌宕起伏，挣扎求生。
……
盛世国际娱乐会所入口处。
何慧丽正在和门童交涉。盛世的卡座大包小包都被订完了，按道理来说是不能再入内，但因为时间接近凌晨两点，快打烊了，一部分客人已经离开，又空出来部分位置。
赵刚站在何慧丽身后，一只手拽着贺权的胳膊。其实他这样的防守跟没有是一样的，贺权要是想挣脱他逃离，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贺权没有逃跑的心思，而赵刚又因为拽着贺权，聊胜于无，他有了一丝丝心理安慰，总觉得贺权在自己手里。
这时，赵刚感觉胸口震动了下。他皱了皱眉，伸手去摸，发现是贺权的手机。手机拿出来的那一瞬间，他还感觉到手机的呼吸灯闪了一下。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手机……不是没电了吗？怎么还能震动，并且呼吸灯闪烁？
赵刚又按了下开关机的按键，手机没有任何反应。他偏头看了下贺权：“你手机没电了还能震动吗？”
“震动？”贺权挑眉，脸上有淡淡的诧异。
赵刚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又拨弄了下那手机，疑惑道：“我刚才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手机是不是闪了下，就这个呼吸灯。”他现在说起来，自己也不太确定了。
贺权淡然摇头：“你是不是看错了？”
何慧丽已经和门童交涉完毕，挥手示意赵刚跟着自己进去，抬眼却发现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人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是没有任何耐心的。
她不耐烦道：“干什么呢，赶紧进去了！”
赵刚忙拽着贺权往前走，跟上何慧丽。在入口处没听见什么声响，走进一个拐弯的回廊，音乐声便一下涌了上来，砸在人的神经上。赵刚还是在想刚才那事，他觉得应该和何慧丽说一声。
赵刚往前凑了两步，张嘴：“刚才这个男的……”
他发现音乐声太大了，何慧丽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便伸手拽住了她，低头凑到她的耳边。他动作不大，但由于何慧丽没有准备，被他这么一拉扯，两人之间的距离和赵刚预计的近了不少，赵刚低头的时候，嘴唇不经意擦到了何慧丽的脸颊。
暗蓝色的灯光下，何慧丽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用力推开了赵刚。
赵刚对她不设防，何慧丽使得劲儿大，赵刚被她一下直接推开了两步。虽然何慧丽什么都没说，但她这个动作和表情，已经包含了太多信息。赵刚嘴上说不在意何慧丽对自己的态度，只要她肯和自己在一起就好；可真面临了这样的局面，知道自己放在心尖尖儿上的那个人是厌恶着自己的，那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何慧丽一脸嫌恶的看着赵刚，声音尖锐：“你干什么！”
赵刚张了张嘴，已经忘了自己最开始想说的是什么，满眼只有何慧丽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嫌弃。
赵刚说：“我就不小心蹭了你一下，你推我干什么？”
“不小心？不小心能蹭到我脸上来？赵刚你脑子里能不能不要整天都想些带颜色的东西？”何慧丽呼了一口气，“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们不可能，要是再有下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刚看着她，眼睛像是一汪干涸的泉，泉底明摆摆的写着失望两个大字，他说：“再有下次，你打算怎么收拾我？”
何慧丽不知是看不见那失望，还是不在意他的失望，直截了当道：“赵刚你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你要真那么想女人，今晚我出钱，给你找一个行不行！”
她这句话像是一个铁拳，不偏不倚正中红心，砸在了赵刚的心上。赵刚脸色白了白，手紧握成拳头。他就是再喜欢何慧丽，再爱她，也是个人，也会受伤。
更何况，自己在乎的人说出来的话，杀伤力更大。何慧丽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他身上。把他的耐心扎没了，把他的爱也扎的支离破碎了，只剩下一个绝望又痛苦的灵魂。
人生起气来，说话都是不计后果的，只管自己爽。
“何慧丽，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像是仙女儿似的，大家都该围着你转？你不过就是只破鞋！烂在地上也不会有人捡的那种！你是不是觉得我真有多喜欢你，真就这辈子非你不可非你不娶了？我他妈就是可怜你，怕你下半辈子没人要！”
何慧丽一张脸涨红，在暗蓝色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诡谲。她看着赵刚：“长本事了啊？老娘孤独终老关你屁事啊？你他妈说谁可怜，谁破鞋？你他么再说一遍！”
音乐声明明很大，但他们对骂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对方耳朵里，并且像是害怕对方听不见一般，他们两个人都吼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再说一遍？再说一百遍都是这样！何慧丽，你他妈就是只烂破鞋！我是看你可怜才说要和你结婚！你以为我看得起你？老子今天还就不奉陪了，你爱咋咋地！”
“你才破鞋你全家都破鞋！你他妈不会说话直接把嘴给缝上，叭叭叭的只会喷粪！赵刚，我草你妈的！要滚就赶紧滚！”
赵刚一张脸都绷着，颧骨高耸，咬肌绷紧：“谁稀罕陪着你！”他说完掉头就走，连头都不曾回。
何慧丽还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又气又恨，对着赵刚的背影骂：“自己死皮赖脸留在我身边，还有脸说我？草他妈！可怜你妈可怜！别让老娘见到你！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直接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前面引路的服务生弯了弯腰：“两位尊贵的顾客，请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