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他的心很乱，他的手很暖
厅前，月皎听完凌霜最后一个字，与慕兰迟对视。
两人没有惊诧这事是个圈套，而是有种掌控的笑，慕兰迟面色极冷，盯着凌霜身边的老妇人打量，末了他唤了声：
“孙嬷嬷。”
老妇人已是很久未听到这个称呼，苍老的面容猛地抬起，看到慕兰迟面容后，老人家忽然隐隐啜泣。
“王爷....是王爷吗？”
慕兰迟应声：“是我，孙嬷嬷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好....还好......”
老妇人想上前去抚摸他，走到一半停住，有些不好意思的双膝跪下。
“王爷，都是老奴的错，与皇后娘娘并无关系啊......”
她这一说，牵扯到所有人情绪。月皎出声：“嬷嬷，您还记得我吗？”
“殿下....我的殿下...您都长这么大了？”
月皎上前扶住她，老妇眼含热泪，看他时满眼喜爱，似在回忆过去一切。
与月皎来说，在他儿时的时光内，孙嬷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皇后去世，是她一点点抚养他。
没遇见慕柔前，孙嬷嬷是他最粘的人。
可突然有一天，嬷嬷就那样不见了，再也找不到踪影。
月皎难过了很久，回宫后也一直在抗拒，不让任何人靠近他。
老妇人抱住他身，直言这辈子还能见到他，是她最有福气的事情。
一番认亲，月皎将老妇人扶到椅上去坐，交谈间，便说起当年事情。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凌霜站在孙嬷嬷身边，率先说：“殿下，当年的事的确不是那么简单，纯姐姐为何会将殿下推入水，除了钦天监在后与她们说只有这样可以陷害柔妃外，还有一件事，是钦天监告诉她们的。”
“他说，殿下可能不是皇上的子嗣。”
凌霜看向孙嬷嬷，老妇人听到这儿叹息，接过她的话来说：“本来...这件事老奴是要带到棺材里去的......但早在数十年前，皇上他...就知道了。”
“什么？！”
月皎一惊，“父皇...他知道？”
“是啊殿下，若是皇上不知又怎会将老奴遣送出宫，他当时亲口与老奴说，这件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准说！”
“那...怎么会这样？嬷嬷，你能从头而说吗？”
老妇人点点头。
目光愈发浑浊，想起往事：
“当年皇后娘娘怀胎时天宁还未建立，娘娘一介女子跟随皇上东奔西跑，说对胎儿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后来好不容易等到天下初定，皇上登宝，娘娘入主后宫时，肚子已经很大了。”
“皇上自登基后忙于事务，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看望娘娘，太医进宫来瞧过几次，都有先兆滑胎的迹象，但娘娘怕皇上知道后影响心情，便让宫中上下都瞒着这事。”
“老奴我跟随了娘娘太多年，不忍见她终日忧思，便想起民间曾有‘换胎’的事，多嘴与娘娘说了，娘娘起初没同意，后来是因为一件事，而命老奴去做。
“这事，便是与那钦天监有关，有一次皇上来看望娘娘，面容忧色，娘娘问皇上有何心事，皇上说起这天下大旱的事，说钦天监经过夜观天象所得，此局无解，要想破局，需后宫中有妃诞下皇子，月升星沉，方可转势。”
“娘娘听了皇上的话，心中更是忧虑，先不说她能不能生个小皇子，就她如今的身体，也是困难。娘娘与皇上是贫贱夫妻，这一路走来，她最能体谅皇上，这才....命老奴去娘娘的家乡，寻几名与娘娘有血缘同时差不多怀胎的女子过来。”
老妇人看向月皎：“殿下，按理说你应该唤娘娘一声...姑姑，您的生母，早在生下您的那时，便死了。”
月皎心一窒。
怎会这样。
他平静心绪，问老嬷嬷：“那...皇后自己的孩子......？"
老嬷嬷叹了气：“那日娘娘生产，皇上与王爷都在前朝等候，而后宫内，稳婆早便没了主意，娘娘生产那日身体到了极限，孩子一诞下来就是个死胎，而娘娘自己血崩了，她临死时自知自己命运于此，又担心皇上日后能否做个明君，便与老奴留了遗言，说慕家的小王爷别看着年岁小但为人稳重聪颖，能帮皇上走上正途，她说，让老奴日后看着皇上，若他有走偏途，一定要谏言于上，让皇上时刻记住慕家的恩情，不要忘本。”
“但娘娘不知啊，老奴人微言轻，说的话皇上怎么会听。所幸那日换子的事情做的天衣无缝，殿下您的生母同样是身体虚弱，产下您后不出一辰便去了。”
“当日宫中的人都是娘娘的心腹，自那件事后基本走的走，死的死，为了不让天下知道，所有人都瞒住了，而老奴，安葬了小公主后，这才抱着殿下去了前朝。”
“.......”
一件宫中秘闻，却是影响了后来很多事，月皎心境复杂极了，尽管在极力撑着，但他现在多希望能有人抱抱他。
他曾经一直怀念的母后不是他的生母，他曾经最尊敬的父皇，做下那么多天地不容的错事。
就在这时，一方干燥的手掌包裹住他。
月皎抬眼，慕兰迟坐在他对面，长臂一伸隔着桌案拉住他手，轻轻捏着。
他唇上勾起一抹笑，在给他安定。
月皎深呼一口气：“嬷嬷，后来你又是怎么被皇上发现的？”
“回殿下，这件事老奴也不知到底哪里出了差错，皇上之前对殿下多宠爱啊，突然有一日便将老奴叫到跟前说了那样话，他逼迫老奴告知真相，如若不说便要立刻杀了殿下，老奴无奈，才说了出来，不想皇上又转变主意，让老奴立刻出宫，再也不要出现在殿下眼前。”
慕兰迟笑了声，“江虞这样想应是觉得他现在毫无子嗣，如果不留住太子，到时候昭告天下，天下又该怎么议论皇室。这样一桩丑事，他无法去除，只有尽快生出新的皇子，好继承他的皇位。”
“而这，也是他疯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