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圣人罪人

听见昼空座忽然说出银鱼和限捕期的事，雷思聪不禁为之一愣。

“你说这些是为什么？”他冷眼看向昼空座，问道，“是想告诉我们，这里生活的人贪得无厌，罪有应得么？”

“难道不是吗？”昼空座淡淡一笑，“人间界的生灵被天道捧了太久，不仅在人间界疯狂掠夺，还自以为高人一等，想染指天界了。

在人类的历史中，各种污秽的‘人仙配’层出不穷，反映出人类爱慕虚荣，毫不知足的本性。

银鱼的传说，你应该也听过吧。

在那传说中，人类女人勾搭天仙，致使纯洁的天仙堕落，最终害得可怜的仙人受到天条惩罚。

而那占尽便宜的人类，竟然还无耻地想留下仙人的血脉，强夺本应属于神仙的力量。

我们天界想保护自己正当的权利，阻止人类这种贪婪的掠夺行为，可那传说中的女子却毅然跳下大江，非要将两人的血脉留在人间。

还好，这只是个传说。

只是人间这样肤浅贪婪的传说，实在太多了……

每个传说都反应了人类不安分守己的不洁本性。”

雷思聪自己便是人类和异类的混血，一听见此言，他浑身一震，大声说道。

“所以在你眼里看来，这种种仙凡冲突，都是心机深沉贪得无厌的凡人引诱欺负冰清玉洁的神仙导致的？

人类和仙人相恋，产生爱的结晶，哪怕被天界阻挠哪怕身受重罚也不放弃，在你看来是人类在算计天界？”

“不然呢？”昼空座看向雷思聪，眼神中一片悲悯和无辜的模样，

“自天界建立以来，数不清的神明天仙努力帮助凡人，但这人间界却越来越污秽，肮脏。

如果说几千年前的人类还懂得与世无争，不敢贪婪幻想从神仙那里占便宜的话。

如今的凡人则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

他们自认为已经凌驾于仙人头上，我们天界被压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惹来因果报应……”

“我明白了。”雷思聪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我原先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天界要施展曼陀罗大术，限制人间界修行者的修行。

原来你们是觉得如今人类妄图通过修真而登天的行为，是一种僭越。

可是你别忘了，人间和天界的交流从未断绝！

人类给天界仙神的祭祀，为你们提供了可以辅助修炼的信仰之力。

人间界是阻挡鬼界与天界直接冲突的屏障。

在过去每次天鬼大战中，天兵天将折损后，都有无数人间界修行者补上！

人间对天界的贡献绝不会少。”

雷思聪义愤填膺地说着，可没想到他的一番话就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丝毫无法唤起昼空座的情绪变化。

对方望着雷思聪，仿佛圣人凝视着罪人一般。

“唉，你们人间界的生灵，就是精通各种话术，明明错了却还不承认。

是因为你们觉得你们才是上等的存在，而我们诸神诸仙该是你们的奴仆一样，对不对？”

“你怎么可以，这样一副受害者口吻？”过去的点点滴滴涌上雷思聪的心头，他不禁双拳紧握，大声说道。

“没错，人间界确实有各种不圆满不完美之处，就像那被无序捕捞的银鱼，和满世界的战乱。

但是，这不是你们肆意影响人间的理由。

就因为有妖怪对换骨僧动手，你们就毁掉整座瓦屋山，杀死无数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和妖怪。

就因为黑虎符有爆发的危险，你便打算摧毁整个平矜。

在你们眼里看来，这都是凡人咎由自取吗？”

“难道不是吗？这遍地的乱世满目的疮痍，就是人类自取的结果。”昼空座继续微笑着说道，

“天道有常，是非需明。人间生灵犯下诸多罪孽，天界降下惩罚有何不对？难道非得惯着你们才是对的吗？”

雷思聪的心渐渐陷入冰凉。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与对方继续对话下去。

因为对方已然十分明确了立场。

无论天界如何欺压人间，在他的眼中都是正当的。

而人间的一切反抗，却都是蹬鼻子上脸了。

于是瞬息间，雷思聪双眼血光直冒，他右手一摆，长剑指地。

红莲烈火般的剑气就从妖世剑上迸出，深夜的天空顿时赤霞漫天。

这是极度的愤怒积聚的结果。

“或许在你看来，人间已经无药可救。”他冷冷地看向眼前的神明，咬牙说道，

“但是不久之前，我在游历山川之时，偶然又遇到了过去的朋友。

那是一位曾经的书生和一个过去的舞女。”

雷思聪说的，自然是他的朋友以及在他主婚下结为连理的凌书生和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