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尸骨堆中开出的花

“不甘心啊……”用力握紧拳头，华鬘努力支撑着身体想站起来，“这不是我想要的重逢……

我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而且我还没有弄清，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还想挣扎么？就凭你现在这副烂糟糟的身体？”魔蛊悠悠地道，“你现在的灵池都枯竭了吧，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算你全身灵力还在，只怕也挡不住这惊涛骇浪的最后一招。”

“我该怎么办？”

在濒死的时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极限拉长。

华鬘倒在地上，不断地思考，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是否存在什么方法，能让雷思聪马上认出自己。

在语言被禁止，面具不能摘下，象征着身份的荼蘼刀不在身边的情况下……

正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把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怎么回事？到了这份上，你怎么还想着退缩？”

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华鬘缓缓抬头，只见一道小小的虚影浮在半空中。

那虚影有着孩童般的面貌，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来自阴诡地狱才能有的气息。

“我选定的人间使徒啊，你怎么倒在这里起不来了？”

“小阎罗？”华鬘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上岛之前，没收了我的荼蘼刀……

如果拿出那把刀，大哥一定会认出我来的。

那我就不会死了。”

听见她濒死的责问，小阎罗——这位人族史上第一只厉鬼，悄然落于华鬘的身前，用比任何鬼王都要成熟的眼神审视着她。

“咦？你在说什么啊，小丫头。

我取走了那会让你产生依赖的荼蘼刀，但我难道没有帮你借来黑虎符，助你取得蚩尤旗？

难道你是在指望靠那个男人的怜悯活下去吗？你在期待你露出真容，然后对方忽然感动流涕，你们俩泪流满面的相认吗？

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鬼修会想的事情啊。

用你的实力破解对方的阵法，挡下所有的攻击，这才是你应该作的事情。”

“不行的，我赢不了的，那不是别人，是雷大哥啊……

是瓦屋山渡劫，驾驭戮仙剑，击败鬼界判官，斩杀鬼界半王的雷大哥啊……”

如果面对其他人，她或许还会拼死一搏，但面对雷思聪，她忽然就感觉全身乏力。

“傻孩子，你要赢的不是他，而是这巧合可恨的命运。”那双沐浴在岁月长河，走过了无数时光的眼睛盯着她，

“你有想过，若是你死在他手上，知道真相后的他会变成怎样吗？”

只这一句话，便让原本已经打算合上双眼接受死亡的华鬘彻底清醒过来。

挣扎的心火再次在她体内燃烧。

“不行，即使是为了这个……我也得挺过这一关。”

说罢，她咬牙试图在体内灵池再次提取灵力，可即使做到元神颤抖并接近崩解的程度，她也还是无法找到足够的力量去调动法器。

“为什么！”在心神内视的精神世界里她不禁呼喊，“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灵力了……我还能做什么？

不，即使在我灵力充沛时，我也总是不能完全驾驭黑虎符和蚩尤旗，现在我已成废人了，我该怎么办！”

“没法驾驭黑虎符，是因为你潜意识里没把你自己当成和黑君一样的存在，”小阎罗冷冷地说道，

“没法掌控蚩尤旗，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好好地去想，自己为什么能拔起它！

你以为蚩尤旗认你为主，是因为你是来自鬼界的使者么？

你以为我们看上你，让你去寻找诡秘面具，仅仅是因为你吸取了几个鬼王的碎片么？

我告诉你，于尸骨堆中开出最美丽的花朵，一步步走过死亡，超越死亡，这才是你该走的人生。

你生而为王，当想不败。”

这一瞬间，华鬘梦回了十年前那个惨烈的灭门之夜。

给亲人复仇的心念，给了她亲近鬼魂，从死之世界转借力量的能力。

她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一种无与伦比的勇气，涌上了她的心头。

“我的家人，朋友，还有位于地狱中的千那由他数的残魂们啊，助我！

鬼界的法器，请认我为主！”

深吸一口气，华鬘于秘境中睁开眼睛，支撑着身体，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精神世界的对话看似繁复，但在现实中却只有一瞬。

这一瞬，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眼花。

因为明明是处在支离破碎，血腥不堪的战场上，但漫天的丝缀花环却如春雨般凌空而落。

宛如一场悲壮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