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九头道姑
虚九婴的裙袍很长，屋内光线又暗，所以雷安没能发现她身下的蛇尾。
他只以为这是雷思聪从菲乐门带回来的舞女。一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受美女欢迎，雷安又是恨恨不已，大声说了下去。
“那一年，不知道你是四岁还是五岁，总之就是在那小孩顽皮捣蛋人见人憎的年纪，你倒是安安静静，一声不吭像个闷葫芦似的。
那年秋天，我来你家帮工，正好你家来了个客人。那家伙三十出头，看样子像是个来北萍做生意的老板，人长得怪英俊好看的。
他来了没两天，你家又来了一位道姑借宿。
那道姑身穿大红八卦衣，脚踏麻鞋，她长得哟，大概月上嫦娥，花宫仙子也就这般模样吧。
我不知道你妈妈当时怎么想的，总之你爸爸一见她就有些站不住脚了，当即请她到一楼客房住下。”
在那个较为蒙昧的时代，神婆道姑之流颇受人们的敬重。
雷思聪家是个二层小楼，房间较多，他的父亲又喜欢交朋友，因此家中偶有三教九流的人前来暂住。
只听雷安继续说了下去。
“当年你妈还没生你两个弟弟，你家空屋子很多，你父母住二楼，而你和那一男一女两个客人分别住楼下的三个客房。”
“公子四五岁就自己睡一个房间了？”虚九婴不禁说道，感觉有些心疼又有些佩服。
“那是他脾气怪，所以不需要爹妈。”雷安阴阳怪气地说道，“也就是那时候，出事了。
那漂亮女道士来的第二天，他早起忽然不停地哭。雷先生雷太太问他发生了什么，他竟然说他半夜从门缝里看见那女道士走进了另一位客人，也就是那老板的屋子。
这事乍听起来像是一个思凡女尼勾引有钱人的故事，并不奇怪。
但那时候小雷思聪却说，他看见的女道士和白天的不一样，那天夜里的女道士有九个脑袋。”
说到这里，雷思聪和虚九婴对视了一眼。
人类是不可能有九个脑袋的，只有妖怪才有可能。
虚九婴若是连续渡劫成功,就能成为真正的九婴大蛇，那时候的她也会有九个头颅。
而除了九婴之外，传说中能有九个脑袋的妖怪不少。
这个故事若是早些日子听见，雷思聪会以为那是小时候的自己把噩梦内容当真了，可现在的他却相信，那确实是幼小的自己在夜里看见了什么。
“那后来呢？”
“后来发生的事就精彩啦。那道姑姊姊如此端庄美丽，怎么可能会长出九个脑袋？问了那个老板，他说半夜睡得很熟，没有感觉有人进自己的屋子。于是你爸妈训斥了你一顿，这事就过去了。
当时我晚上住你家伙房，我还挺喜欢那道姑姊姊的，听说她半夜会离开房间，甭管真假，我就想碰上那么一次。
于是第二天夜里我悄悄躲在走廊里，想看看那漂亮姊姊会不会出来。然后我看见那时候的你居然也半夜坐在房间门口。你撅着嘴一声不吭，似乎在等着那道姑出来，抓她个正着。
我们一直这么等，等到我两个眼皮打架了，道姑的房门才传来吱呀一下的开门声。我急忙睁眼，却感觉眼皮很重很重，想来我是白天做活太困了，我就这么睡着了。
然后第二天！我发现我从走廊地板上醒来，耳边传来了你爸妈焦急的声音，他们说了很多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说了一句‘这么多血怎么办’。
那天的画面我基本记不清了，只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就是那时候的你抱着一团红红的东西在哭，我开始以为那是那红衣女道士的衣服，后来才意识到不只是衣服，那时候的你全身上下都是血。
而且那个时候的你，手上还拿着一把水果刀。那把刀不大，但却尖尖的，足以刺死人了。”
“我全身上下都是血？难道那个道姑死了吗？难道你想说，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刺死了一个成年女子？”
“小孩子发起狠来对着大人捅一下，也能捅死人的。”雷安耸耸肩，“反正再也没人看到那个道姑了。
而且你爸发现我躲在走廊后，吓得把我眼睛捂上拉着我就走。他后来还给了我一些钱，让我不要乱说。如果这事和你无关，他为什么要给我钱呢？
总之，你家出了人命，这事要是纠察队追究起来，恐怕全家都要遭殃了。
但是你父母把这事掩盖了起来，他们不知道去哪里把那女人埋了，然后又不知道给了那个老板多少，总之这事情没有爆出来。
但是从那以后，你爸妈看你的眼神就都变了。”
听了雷安的话，雷思聪没有回答，只是去柜子里翻出了相关年份的笔记，查找起对方所说的内容来。
这个故事竟然是真的。
在那年秋天，雷思聪家确实来了两个客人。一位名叫刘聪的南洋商人，一位名叫洗寐的道姑。
刘姓商人眼角长着一颗美人痣，容貌英俊，举止潇洒，出手阔绰，虽然雷父之前并不认识他，但还是热情招待了对方。
洗寐道姑据说曾在洞府名山修行，她容貌极美，肌如瑞雪，脸似朝霞，雷父有些被她所迷，于是也让她在家里住下。
但非常奇怪的是，小雷思聪非常不喜欢这位道姑。他说这女人有九个头颅，不愿意在她住的屋子旁边睡觉。
可是洗寐给雷父的印象很好，雷父不愿意相信雷思聪的话，训斥了他以后，依旧让他睡在原来的屋子。
可是这第二夜就出事了。
根据雷父笔记里的描述，他们夫妇半夜听见女人的剧烈惨叫声，而当他们冲下楼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道姑洗寐不见了。
只有年幼的雷思聪在一滩血水里面哭泣。
那时候小雷思聪一手拿着一把小刀，一手抱着一件大红色的道袍。
那道袍正是道姑洗寐白天穿着的。
找遍了整栋房子，都找不到洗寐究竟去了哪里。
雷父雷母按住雷思聪肩头不断质问发生了什么，可是小雷思聪只是哭泣，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