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姜四小姐

秋老虎堪堪持续一个白日，便彻底耗尽所有热气。

自夜间始，湿冷秋雨再次悄然席卷盛京，连下两日。

染黄满城琼枝，斑驳翠竹丛丛，雁阵惊寒，初冬接踵。

姜府衍庆堂西厢房。

屋内温暖如春，银丝炭盆盖上熏笼摆在近榻前。

药香混着淡淡檀香，熨帖怡人。

榻上女子仍未苏醒，幸而面色不再萎白，瞧着有了些许血色。

姜老夫人晨起用过早膳便过来了，此刻坐在榻边，握着温帕子为姜瓷擦脸。

“好孩子，眉眼当真像极了你母亲。”

她满眼疼爱：“娮娮，睡了快三日，醒来同祖母说说话吧。”

回应她的，仍是女子安静睡颜。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为她擦过脸后，转头将帕子递出去。

姜瓷浅白的两片唇忽然动了一下，似乎在说什么。

“水……水……”

“老太太，小姐似乎要醒。”珍珠欣喜唤道。

老夫人回过头，大喜过望，听清她的呢喃：“快，快取参茶来！”

温润茶水入喉，延至五脏六腑，姜瓷只觉迷迷糊糊中好像吃了颗定心丸。

暖暖的，从未有过的舒坦。

她努力眨动眼珠子，想要掀开晦涩眼皮，长久沉睡的疲惫感后知后觉。

好容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位极慈祥和蔼的老妇人。

“醒了，娮娮你总算醒了。”

姜瓷木然眨动眼睛，额头痛感清晰，晕倒前经历的一切迅速如潮水般涌进脑海。

看来她是被好心人救了，也不知麻烦人家几日。

姜瓷忙撑着胳膊，挣扎起身道谢：“老婆婆，多谢您救我一命。”

“给您添麻烦了，汤药费和宿费多少，我悉数给您。”

姜老夫人红着眼眶，拉住她的手腕，“娮娮，你当真不认得祖母了？”

姜瓷愣住。

祖母？

她再次认真看向面前衣着华贵，气质不俗的老妇人，余光瞥见底下还站着不少穿红着绿的丫鬟。

脑中蓦地闪过零星模糊记忆。

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这番场景。

越想记起来，却越模糊。

姜瓷吃痛地捂住头。

老夫人吓坏了，连忙抱住她哄道：“不想了不想了，记不得也不妨事。”

“娮娮啊，快别为难自己。”

“大夫说你后脑受过重伤，丧失幼时记忆，如今淤血尚未消散，急不得。”

“如今回家了，什么都不要多想，咱们好生治，定会恢复的。”

老夫人的怀抱很温暖，搂着姜瓷瘦削肩头，莫名让她心底生出酸楚。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贪恋、依赖这个怀抱。

她喃喃道：“家？”

“是，此处就是你的家。”老夫人略松开她，招手示意丫鬟把东西拿上来。

姜瓷看向托盘中摆着的银鲤坠子和玉兰花帕子。

老夫人问道：“你瞧瞧，这两样东西可是你的？”

姜瓷怔怔点头：“正是。”

“你的左肩下方三寸可是有一月牙形胎记？”

姜瓷愕然，那处胎记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就都对上了。”

老夫人扶着她肩头，安置她躺平，掖了掖锦被，和蔼说道。

“你叫姜瓷，小名娮娮，今年十六，是我姜府三房的嫡出姑娘。”

“你父亲姜世钦，乃当朝丞相。今日他上朝还未归家，晚些时候定然来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