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这个时候还卖弄文采

不然张景如何会信一个疯道士的话，舍弃自己最爱的荤腥之物，在山洞足足待了二十日。

崔晚晴话音一落，满屋子静寂了一瞬。

连张景吃肉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方才的浮夸之色尽数散去。

他看着崔晚晴清澈的双眸，悠然开口：“小姑娘，只要是人，就会有贪念。有了贪念，就有了软肋。贪念并非错处，正因为有贪念，人才有了人味。”

崔晚晴“嗯”了一声：“受教了。”

英国公夫妇看着儿媳一本正经，面上露出欣慰之色，他们没有看错，晴儿果然聪慧。

崔晚晴心说，怕死你不早说，早知道拿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也省得我费了这么多口舌。

这顿饭的后半段，吃得飞快，张景摸了浑圆的肚子，打了个酒嗝，问道：

“小姑娘，你的夫君在何处？”

宁阳郡主见他喝得醉醺醺的，怕他头脑不清醒，也怕酒气熏着宴儿，想出声阻拦，让他歇息片刻再说。

英国公抬了抬手，制止了夫人。

“前辈，请随我一同去。”

——

一刻钟后，张景已经同赵太医坐在乐安院偏厅，一起研究回元针法了。

他为裴宴臣诊完脉后，得出的结论与赵太医一致，裴宴臣若想活命，只能冒险一搏，重塑心脉。

师兄弟二人讨论起医术，难得场面和谐，只是遇到意见相左之处，还是会争上几句。

英国公夫妇看到一脸严肃的张景，又见赵太医不时夸赞着张景的见解，他们终于相信，张景确实是个大夫。

“小姑娘，你过来，老夫要交待你几句。”

崔晚晴“哦”了一声，乖乖站在张景面前：“前辈，有何吩咐，尽管说就是。”

“这套针法老夫也是头一遭听闻，还需试几次针，才能为你夫君施针，这两日你也别闲着，多和他说说话。”

崔晚晴：“前辈，夫君他现下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张景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或许能，或许不能。”

崔晚晴：……

“多说几句好听的，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都是成亲的人了，这点你应该比老夫懂。”

崔晚晴挠头：“好的，好的。”

柳絮站在厅内，想到前几日大奶奶的胡言乱语，又要剪断琴弦，又要送走孤本，她默默埋下头颅，想不出大奶奶能说出什么好话。

英国公和夫人也上前走了几步，问道：“前辈，可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张景扫了他二人一眼，终究没有再口吐恶言。

“这卧房又是屏风又是摆件的，空间太狭小，不利于医治，将他抬到空旷的房间里去，两日后，赵之全口述，老夫来施针，中途不可有外人打扰。”

“好，在下照办。”

宁阳郡主和崔晚晴张罗着，又收拾出一间厢房，将房里多余的家具都清了出去，房间顿时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崔晚晴觉得有点……不吉利，她对宁阳郡主说道：“阿娘，要不等施针那日，再将夫君挪过来吧？这两日留他在卧房，晴儿陪他说说话。”

宁阳郡主也是这般想的，她点了点头：“晴儿有心了，这两日还要辛苦你。”

到了傍晚，张景给裴宴臣扎了几针，他竟悠悠醒转过来。

赵太医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师兄，您的医术竟精湛到如此地步？”

张景摆了摆手：“碰巧罢了，不信你瞧！”

裴宴臣掀起沉重的眼皮，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在对上眼前崔晚晴的眸子后，他的意识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夫君，你醒啦？”少女惊喜的声音响起。

裴宴臣薄唇动了几下，才终于说出一句话：“娘子，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我也想你！”崔晚晴连珠带炮似的回道。

赵太医和张景背着身子，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尴尬。

“娘子，莫……”

“夫君，莫什么？”

“莫……莫剪……琴……弦……”裴宴臣吊着一口气，声音越来越小，艰难地吐完这几个字，又阖上了眼皮。

崔晚晴没听清楚，她拍了拍裴宴臣的脸，见没动静，她又拿胳膊肘戳了戳张景：“老头，你和赵太医听清楚我夫君说的什么吗？”

此时，房间内只有他们三个站着的人。

张景往旁边躲了躲：“他说他很想你。”

赵太医点头：“老夫也听到了。”

崔晚晴：……

“我问的后半句，他说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