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唇枪舌战
宋曼九正在欣赏几个姑娘精湛的演技，突然被叫到，神色一凛，站了起来，恭敬地说：“回皇后娘娘，臣女就是宋曼九。”
皇后温和地说：“不是说了吗，坐下，不用站来站去的。”
宋曼九朝着皇后灿烂一笑，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新月，轻快地说：“遵命，谢皇后娘娘。”随之坐了下去。
别人答话都是规规矩矩，就连笑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式的端庄微笑，只有她带着些欢快活泼。
皇后看着高兴，笑着问她：“听昭阳说你的书法很好？”
宋曼九略微扫了一圈，发现各个女子看似对着皇后，但是余光都往她这边射来。
她忙说：“以前跟着斐先生练过几年，后来长公主垂爱，赏赐了臣女一本王羲之的《黄庭经》，臣女苦练了几个月，长进不少，有了点力道。”
她这话说的很有技巧，让人听着好像是因为有了昭阳长公主赐的字帖，她的书法才突飞猛进似的，她的书法能有如此进步，全因长公主的垂爱。
其实她是无声的告诉其他女子，自己能来这里，可是有长公主撑腰。别哪个不长眼的，胡乱出手。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立即收到几道暗戳戳的目光。
皇后则是点了点头，道：“既是这样，就写几个字，让大家鉴赏一番，可好？”
说着就让宫女抬了一张桌子放在中间，桌上已摆好了笔、墨、纸、砚。
宋曼九起身，行了一礼，说：“那臣女就献丑了，请皇后娘娘和各位姑娘批评指正。如果写得不好，皇后娘娘可不许笑话臣女。”
她这话说的放肆，却又有着小女儿的撒娇之态，皇后微微一笑，道：“你都这样求本宫了，本宫还会笑你吗？快写吧。”
皇后娘娘的声音不自觉得柔和了许多，让其他几姑娘再深深地看了宋曼九几眼。
宋曼九顾不得别人心中的想法，她走到桌案旁，略一思索，提笔写下了“未若柳絮因风起”几个大字。
宫女上前拿起她写的字，转身递到了皇后面前，皇后细细地看了一会，说：“温婉秀美，又不失力道。难怪昭阳夸你，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相当不错了。”
宋曼九忙上前行了一礼，道：“多谢皇后娘娘夸赞，长公主垂怜，臣女定会继续努力。”
皇后笑了一下，把她写的字递给一旁的宫女，说：“为什么想着写这几个字？”
宋曼九看着皇后娘娘温和可亲，心中的紧张减了不少，她上前一步，未语先笑，又把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小腹处，这才道：“臣女仰慕谢道韫的才华，也欣赏她的风骨，因此特别喜欢她这句成名词句‘未若柳絮因风起’。”
皇后好像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笑着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她的位子，又对大家说：“你们也看看她这几个字，若何？”
宋曼九回位子上坐了下来，宫女拿着她的字一个一个给大家看。
段若雪看了她的字，笑着说：“宋妹妹这字非常精致，真像一幅画作。”
宋曼九朝她笑了一下，不卑不亢地说：“谢姐姐夸赞。”
赵晚橙瞄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说：“看着不错，就是有点飘，看来宋姑娘还要好好练练臂力才好。”
宋曼九本就是女子，臂力不足，又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当然写不出力透纸背的铿锵字体，赵晚橙这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踩她呢。
宋曼九心里不满，面上却不显，微微一笑，朝着赵晚橙说：“多谢赵姑娘提点，小女子不胜感激。不过，我们哪能和赵姑娘相比，您是将门之后，弯弓射月都不在话下，何况写几个字，定然是龙蛇飞动，笔扫千军。”
她这话表面上是赞赏赵晚橙，但却不动声色地用一个“我们”就把自己与其他姑娘绑在一起，一起站在了赵晚橙的对立面。隐含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当然都不如你，你可是力大无穷的。
何况她用一个“弯弓射月”来比喻一个闺阁女子，真的恰当吗？
人们有时候就是这样，在特定的时刻会非常敏感，更会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究，然后仔细琢磨。
因此，宋曼九的话一落，就有几个姑娘齐齐地看向赵晚橙。
童颜抿嘴一笑，说：“赵姑娘精通兵法，那可是要上战场当将军的，咱们如何比得上。”
说完又轻笑了一下。
刚才几个人挤着夸她时，她只能默默听着，这会有了机会，可绝不要放过，当下便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曼瑾看了宋曼九一眼，听了童颜的话，也展颜一笑，说：“《孙武兵法》，三十六计，以前只是听说过，一心向往，只是没机会学习。如果赵姑娘不嫌弃，以后有空教教我们，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赵晚橙立即意识到不妙，脸色一变，道：“我也只是粗浅看了几眼，不甚了解，当不得教宋姑娘。”
段若雪立马补刀，说：“赵姑娘可不要藏私，您那即使是一知半解，对于我们来说，也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们可都羡慕的很。”
宋曼九悄悄朝皇后看去，发现她并没有不悦，好像很欣赏大家的唇枪舌战，这才略略放了点心。
有了段若雪的这话句，立即又有两个女子加入，一个要赵晚橙讲讲排兵布阵，一个非常羡慕赵晚橙能够跟着父亲学习兵法。
赵晚橙气得脸色发青，可是大家都是赞扬她，羡慕她，她只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只是朝着宋曼九看过来的目光，极其不善，好像要刮了她似的。
皇后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用最美丽、优雅的语言说着最令人发冷的话，好像要从这些人的话中分辩出什么似的。
就在这观文宫马上要成菜市场一样喧闹时，皇后适时开了口，问了其他几个女子几句话，和刚才一样，问了学识、才艺等等，大家也都各展其才。
其他人也和先前一样，逮着机会刺对方一下。
皇后好像一点也没看出来一样，依旧温和，最后说：“大家来一趟宫里不容易，我让人带大家去御花园转转。”
大家恭声道谢，然后又跪下来恭送皇后娘娘离开。
几人在宫女的带领下朝御花园走去，刚走出观文宫没一会，素馨走到宋曼九身边，低声道：“宋小姐，我们娘娘请宋小姐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