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君心难测
虽说沈暗和楼尘二人武功高强，可如今毕竟是要保护东宫上下数十人的安危。本来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偏偏又来了个看着白净娇弱的书童，这不是平白给人增加工作量吗？也难怪沈暗无法理解。
其实不止是沈暗，就是亲自将云喜带来的洪雨顺也百思不得其解，方才沈亦迟命他前去将军府请人的时候，他还当是什么样的绝世高手能有此殊荣呢。
“人已经送到了，娘娘若没有别的吩咐，老奴便回乾清殿复命了。”洪雨顺俯身请示，钟灵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嗯，有劳洪公公了，洪公公慢走。”
送走了洪雨顺，钟灵拉起云喜便往里走，这大眼睛锃锃亮的，倒是比见到钟怀宁这个亲哥哥时还要欢喜。
被遗忘的沈暗和楼尘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明明方才还被当成英雄一般迎接，怎么这会儿竟被一个小书童惹得光环全无，生生成了透明人?
二人相视一笑，两脸无奈，随即转身出去。
乾清宫。
洪雨顺回来复命：“老奴参见陛下，回禀陛下，老奴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把人送到东宫去了。”
沈亦迟点点头：“好。”
洪雨顺却似乎有话要说，酝酿了许久才开口：“陛下，恕老奴多嘴问一句，陛下让老奴去请的可是一位书童?”
洪雨顺不敢确定，像是生怕找错了人。
沈亦迟却一脸的不以为然：“正是，怎么，洪公公为何这副神情，可是有何疑惑?”
洪雨顺摇了摇头：“疑惑倒没有，只是老奴以为如此紧要关头，陛下要请的应当是像沈大人和楼大人那般的绝世高手才是，实在没想到……”
所谓君心难测，洪雨顺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前公公，不能随意揣度君心的规矩他还是明白的，故即便再好奇，问到一半也还是及时住口。
沈亦迟倒不介意这些，随即嘴角一勾：“若人人都如你一般以貌取人，只当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童，朕的目的便达到了。”
沈亦迟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洪雨顺也实在是听不明白，到底是主子的心思，他一个做奴才的也不必去管。
“好了，今日之事有劳洪公公了，朕还有公务处理，你先退下吧。”沈亦迟边说边坐回桌前，洪雨顺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陛下。”
“怎么了？还有事吗？”
“陛下今日未早朝之事似乎在朝堂之中影响颇深，老奴今早便听见了许多有辱陛下英明的污秽之辞，不知陛下可要处理?”
洪雨顺说这话时满脸恐惧，虽说他也是为了沈亦迟着想，可又有谁会乐意听见别人说自己的不是呢？
不过沈亦迟虽不到这种境界，倒也至少还算佛系，这些年他被平白安上的罪名还少吗？他何曾向任何人解释过任何一件事?这种级别，小儿科而已，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不用管了，嘴长在别人身上，便由他们传去吧。”
见沈亦迟自己都不在意，洪雨顺也便不再多言，随即退下。
不过沈亦迟不在意不代表没人在意，这些人的舌头也是真的长，前后才半天时间，谣言竟都变本加厉地传到了钟灵的耳朵里。
原本不过是从睡过头误了早朝，渐渐传到变成沉迷女色无法自拔，到钟灵这里时听见的已是什么沈亦迟居心叵测、勾结外戚、妄图捣毁赦云江山?
钟灵简直忍无可忍，上一秒还和云喜有说有笑的，此刻眸中的怒火已清晰可见。
只见钟灵攥紧了拳头，怒斥一声“岂有此理”，随之拍案而起，惊得周边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怎么一群老男人八卦起来比女人还牛批，还什么联合夏凌，我还联合了玉皇大帝呢。”
钟灵一个人噼里啪啦地怒吼了一通，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旁人听得懂的，见她正在气头上，就连平日里最没大没小的巧曦都没了胆量，连忙悻悻退下。
绿萝不知从何处赶回来，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刚好给巧曦撞了个正着。
“绿萝?你这是去哪里了。”巧曦随口一问，还没等绿萝回答，她便又自说自话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不重要，你跟我来。”
绿萝满脸迷茫地跟在巧曦身后，一路被她带到膳房。
“姐姐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膳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吗？”
这是宫里的规矩，至少是绿萝在青晖殿遵守了数年的规矩。
却见巧曦摇了摇头：“非也，非也，皇后娘娘说了，规矩是人定的，我们自己人，东宫没什么地方是去不得的，别害怕，只管跟我来就是了。”
巧曦笑得十分坦荡，这话自然也不掺杂半点虚假，绿萝心中却反而有些难过，大概是因为巧曦那句“自己人”吧。
绿萝跟着巧曦进来，却依旧如无头苍蝇一般手足无措：“所以姐姐带我来膳房究竟是要做什么?”
巧曦边忙碌着边应道：“还不是为了讨好娘娘嘛，娘娘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吃了芝麻酥就会开心许多，我正好缺个人打下手，这不就遇见你了嘛。”
“心情不好，娘娘怎么了吗？”绿萝心中到底还是关心钟灵的，从她来东宫的第一天起，见到的钟灵便都是带着和善的微笑的，还真难想象她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巧曦是真心将绿萝视作自己人，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随即将实情一股脑地都告诉了她——
“今日朝中都在议论陛下耽搁早朝之事，还将娘娘传成了惑乱君王的妖精，这口气别说是娘娘了，就连我都咽不下去。”
闻言，绿萝的反应倒是淡漠，只是点头应了一句“哦”，便任由手上不自觉停下来的动作继续下去。
巧曦却越说越来劲了随即小心翼翼地瞥了瞥周围，见四下无人，她这才又凑到绿萝身边。
“你知道吗？其实这事根本就怨不得陛下，我听说是有人半夜里潜到内殿给陛下和娘娘施了迷香。”
话音未落，只听得无比清脆的一声，方才还紧紧我在绿萝手中那口青花瓷碗此刻已成了脚下触目惊心的残片。
绿萝顿时惊慌失措，连忙低头去捡，巧曦见状正要阻拦，只听得“嘶”的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已渗出丝丝红意。
巧曦顿时一惊、连忙蹲下来朝绿萝问道：“你没事吧。”一对明眸怔怔地盯着那越发凄厉的红色口子。
绿萝却瞬时将手缩了回去：“没什么，小伤而已，劳烦姐姐替我收拾一下，我去上药，去去就回。”
这丫头一连串的动作和言语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留给巧曦，她简直反应不过来，还没等她答应，绿萝人都跑得没了踪影。
巧曦只好默默清扫起来，嘴里还一边碎碎念着：“这丫头，小小年纪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平日里想帮她一把她都避之不及，今日倒是学会使唤人了，真是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