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猩红

让陆家对陆安的关注多一点，这件事对颜烟来说并没有那么困难。

成人有成人的交易和顾虑，但是作为小孩提出来点奇怪的要求都是可以被原谅的，特别是她的爸爸。

这日傍晚天色古怪，橙黄的日落并不柔和，反而沉甸甸压在那还落出点雨来，继父不耐烦踩着啤酒罐破口大骂着什么，陆安没有在意，只是对着床头的衣服微微出神。

陆安手臂上的红痕错杂，他也毫不在意，只抬手轻轻碰过眼角，那道伤已经结痂，眼尾仿佛还残留着柔软短暂的温度。

“狗崽子又躲哪去了，滚过来把酒拿出来，你最好是快点别被我逮住，我总有一天要把你送去见那个婆娘。”

外面咒骂声不断，陆安眸色渐渐沉下，戾气像是从骨缝里溢出，让人脊背微微发凉。

他瞥了眼床头磨得发尖的铁片，将崭新的衬衫收好，轻车熟路的走出去。

路是得走出来的，日子也总是要去争取，陆安明白他现在需要的是什么。

他还记得陆家人扫过他的眼神，不管是拿他当笑料或是什么，他现在都需要活下去，别的并不重要。

男人早就喝得脸红脖子粗，一看见陆安就想起巷子里笑儿子不像老子的话，低呸一声就拿起旁边半挂着的皮带，凶神恶煞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往陆安这边走。

“钱呢？我要你去拿的钱呢？”

陆安习以为常躲过去，然而家里就这么点逼仄的地方，再多也躲不过落下的皮带。

皮带挂过肉体的声音让人心里一紧，陆安耷拉下眼皮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回答：“他们没给。”

“啪嗒”分不出是瓷碗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是外面在打雷，男人摇摇晃晃的身影如此可怖又渺小：“没给？你不是陆家的种吗，你让老子被笑这么久，你给我说没给？”

男人点燃了烟，劣质香烟呛得人止不住咳嗽。

“是不是藏起来了，想你妈那个不要脸的婆娘一样藏人，”屋里所剩无几的东西又被砸烂，地上玻璃碎屑和瓷片横亘在喝醉的男人中间，尖锐极了。

“不要脸的赔钱货，死婆娘死了都不安生给老子留麻烦，老子今天就要把你这个野种打死…”

皮带尖抽过陆安架在脑袋前的手臂，那双狼一样的眸子藏在碎发后，冷静看着男人摇摇晃晃往前面走，手里攥着的金属片令他无比清醒，几乎快要闻到血腥味。

他手臂肿得吓人，呼吸却越来越急促，眼眸死死盯着男人前进的轨迹，他一直在等待。

男人高高举起手臂就要扑过来落下的一瞬间，陆安屏住呼吸，门却在这一瞬打开了。

“颜家？”

“哪个颜家。”

“找这个野种？”

喝醉的继父没什么理智，却依旧认得钱。

开门的司机那张脸陆安见过，他依稀想起那片柔软无害的裙摆。

他慢慢从柜子里走出来，烟雾缭绕在他脚下，猩红忽明忽暗，映亮了他眸底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