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让他走

第274章让他走  夜里，许是白日下过雨的原因，难得在沙漠中，空气也是湿沁沁的。

宫里，每个见到裘纤的人都毕恭毕敬地退散至一侧行礼，不难从他们的眼里看出‘望而生畏’这四个字。

一个人回到与十八门门主房间同样硕大无比的寝殿里，裘纤只感觉陷入到了无限空洞之中。

满宫上下，近身的竟没有一个是曾经熟悉的人。

裘纤知道，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她无法面对做皇帝所要承受的孤单与寂寞……

身居高位者，身不由己居多，两辈子加起来，她想要的都是自由，独立。

月色浓烈，周遭一片寂静，下过雨后，各种沙漠昆虫出没。

“叩叩叩。”六八叩响房门，待听到室内传来一声“进”后，她才提着桶走了进来。

“门主，白日下了雨，夜晚蚊虫倾巢而出，属下来洒药汁。”

说着，她便用小瓢盛满药汁围着院子外边开始洒。

药汁带着一股草木清香，倒是挺提神的。

原本死寂的房间，也因为六八的到来而有了那么一丝生机。

裘纤蠕动着薄唇，道：“六八，今晚留下来陪我吧，我一个人睡不着。”

六八放下水瓢和桶，皱眉道：“陛下，这恐有不妥。”

无论是自我称呼，还是留下来，都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此前我们一起在璃南城时，不也住在一个院子里。

如今计划落成，十八门并未被尽数剿灭，十八城的人也都有了安身之地，原本应该高兴才是，可我却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你就留下来陪我吧？”裘纤这带有询问和撒娇的语气，六八完全无从招架。

她早就知道门主变了，却没想到这么多变！

——

裘纤睡于龙榻上，六八则躺在一侧的小香榻。

夜深人静，不多时六八便听见帐幔里传来了安稳的呼吸声。

突然，她目光一凛，右手慢慢攀上腰间软剑……

“是我。”九九走了进来，打消了六八浑身警惕。

依稀能嗅到他身上咸咸的汗水味。

六八收剑，皱着眉看向九九，询问道：“你去哪儿了，门主之前还问起你。”

“我是来告别的。”九九并未说明迟迟未到的原因，只是用短短几个字道明来意。

六八惊起，一脸迷茫又不可置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现在君临国才将将稳定下来，你我更是陛下心腹……”说到这里，六八语风突然一转，冷声道：“你是要逃对不对？”

“……”九九抿唇未语。

“九九！”六八低喝一声，尔后又怕吵醒裘纤，走近他压着嗓子道：“你就是个懦夫！以前十八门规矩森严，你躲避陛下我们可以理解，可现在已经没有十八门了！

你为何还要走？你在怕什么或者你在自卑什么？”

九九没有回答，只是凝视了那浅色帐幔一眼后就迅速移开目光，无比坚定道：“别告诉她我来过。”

“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六八上前一步拦住九九。

“不知道，可能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陛下醒来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陛下有你们就够了。”

“九九，你到底在怕什么……”六八向少年追去，可他只留下一个仓皇逃跑的背影。

是啊，他到底在怕什么？

九九隐身于夜色中，在红色宫墙之上来回翻越，他望着头顶的月亮，它那么亮那么圆满，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永远无法触碰月亮。

他就是被月亮照耀着的凡人啊，怎能奢望拥有月亮呢。

或许，月亮看着一直追逐它的人，也会觉得其愚蠢至极……

十八门尚且规矩森严，他又怎能奢望得到一国女帝的青睐。

离开也好，这样阿纤也能少些烦恼吧。

寝殿。

六八一回头便见裘纤撩开帐幔起身，她忙半跪在地，“陛下，九九他……我现在就去追！”说着便要起身。

“回来。”裘纤冲着六八的背影轻喊出声。

“陛下……”六八一脸犹豫。

裘纤瞥了眼方才九九离去的方向，“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我相信，他肯定会回来的。”

六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了，“陛下，其实您也不想九九离开吧。”她并非是对待感情一窍不通的傻瓜，相反，这些年，她一直旁观着九九对裘纤的爱。

九九的爱一直都很小心翼翼，直到有天裘纤莫名其妙地失踪，她失踪一年，九九就消沉了一年，那种担惊受怕的感觉，让那个少年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变得主动，变得不再犹犹豫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