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章
白云飞回来了,带着毫发无伤的公主。三军不战而退,主帅戴罪而归,无双太后亲自指婚白云飞却公然拒绝……如此种种,昭明帝却什么都没说,只在下朝后亲临元帅府,彻夜未归。翌日,昭明帝决意纳妃。
因为白云飞说,不要让一个女孩等你。小纶是个好女孩,如果喜欢她,就早早娶了吧。
昭明帝来跟华后说的时候,华后只是低首微笑:“恭祝陛下千秋万载,百年孤独。”
昭明帝心里一震,半晌无语,最后苦笑:“你还是这么……咄咄逼人。”
在昭明帝转身后,华后也苦笑。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咄咄逼人。被宠爱的女子是不会咄咄逼人的吧……有人说女人像水,放在什么样的容器里就是什么样子,而男人,就是这个容器。再刁蛮的女子,被尊重宠爱得多了,自然也不介意大度一些;再大度的女子,不被尊重与宠爱,心里的疙瘩也会越结越多……可笑天下男子只知抱怨女子难缠,却不反思自己又给了自己女人多少安心。
华后有些烦闷,斥退左右一个人逛御花园,却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她循声找去,竟见吟香公主蹲在一堆花丛后抱膝饮泣。
“香儿?”华后大惊,“你怎么了?”
香儿抬头,见是华后,直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皇嫂!”
一句“皇嫂”还未喊完,香儿已泣不成声:“呜呜呜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好不容易喜欢人家了,怎么又不喜欢了……呜呜呜呜他赖皮!”
白府中庭。白云飞一杯一杯喝着酒,旁边的张子龄终于按住他的手:“白帅,不能再喝了。”
白云飞皱眉,继而一笑:“你这老头管得未免太宽,连本帅吃杯酒都要啰嗦。”说罢又要去提酒壶。
张子龄双手按住:“你先告诉我你跟香儿是怎么回事。”
白云飞一僵,半晌,木然道:“她是金枝玉叶,我是沙场草莽,不合适。”
“别跟老朽打这官腔。你跟香儿到底怎么了?”
白云飞蹙眉:“知道自己是老朽还问这些小儿女的事,挺闲的啊。”
张子龄如老小孩般一撅嘴:“我跟你说,你不要欺负香儿,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面上嘻嘻哈哈,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脆弱。她啊,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只要大家开心她就高兴,但她终究是个女孩,对你的感情弄得人尽皆知,这次回来太后要给你们赐婚你却公然反对!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
“够了!”白云飞打断,手中的酒杯被捏得粉碎,只有手在发抖。
坤
宁宫里,楼心月一边一小块一小块往嘴里掰着葱油饼,一边摇头:“这玩意一点都不好吃,真不明白你怎么就好这口。”
华后低头喂“雪球”,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楼心月皱眉:“你能不能别在我吃的时候喂那畜生?”
华后“噗哧”一笑,摇摇头:“你不是说油饼吃了对皮肤不好你不碰的吗?怎么如今倒贪上了?”
“嗯?”楼心月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大喇喇一挥手,“就这样吧,不想再做妖精了。”
她冲华后眨眨眼:“嘿嘿,还是做人好。”
这话说得神秘,华后却懂了。她笑指楼心月脸上的划痕,也是意味深长:“所以宁可留着这个疤痕?”
楼心月再度一怔,随即笑了:“皇后娘娘果然……冰雪聪明。”
华后也笑:“你也不必夸本宫。本宫只是记得本宫当初脸上的伤疤就是姑娘的灵药治好的。楼姑娘驻颜有术,连本宫的伤疤都能治好,没理由治不好自己的。所以,当日你带着伤疤跟顾大人来宫里找我商量救陛下一事,我就知你是故意为之。”
楼心月“噗嗤”一笑:“说起来那日还要谢谢你没拆穿呢。好在你聪明,我那日的眼色没使给瞎子看。”
华后温和一笑:“当时虽然应着你的眼色没点破,却是不懂为何爱美如命的你会如此选择。不过现在看到你的样子,本宫终于懂了。”
“我吗?什么样子?”楼心月笑嘻嘻问。
“嗯,会发光。”华后认真笑道,“以前的你,美则美矣,却像一幅苍白的画,可远观不可亲近。而如今,你整个人都散发着生机,脸上虽然多了一道伤疤,却远比当初更迷人。你知道吗,现在的你,仿佛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光,如果本宫没猜错,那层光叫爱。”
“真的吗真的吗?”楼心月像个孩子,揽起华后的镜子,左顾右盼,扑闪着大大的眼睛。
华后笑着颔首。
楼心月看够了,终于放下镜子,微笑着喟叹:“是啊,现在的我,更像一个女人。一个活着的女人。”
她指着镜子,认真道:“你知道吗?我曾经爱上过这个里面的人,也就是我自己。那张脸太完美了,美到连我自己都心动,美到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与之匹配……直到后来,我的脸毁了,我才发现原来我可以活得像个普通人。”
说到激动处,她忍不住过来握住华后的手:“你知道吗,做一个普通人真的狠舒服。原来所有的繁华都是虚的,什么舞低杨柳楼心月,什么月夜魅舞的传说,都是男人们无聊时的谈资罢了。我那时
傻傻的,还真的按照传说,过着妖精般的日子,我以为我真的能倾城无双。呵,其实我只是个普通女人,我需要的,只是每个普通女人都需要的爱情与性。那才是生命里最真实的东西。”
华后一怔。她懂楼心月的意思,只是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性了……想至此处,不禁脸一红。
楼心月见华后脸红,倒是想歪了,嘿嘿道:“你现在跟夏络殃那个大头怎么样了?”
“大头?”
“我们江湖中的说法,就是冤大头的意思。”
“噗。”华后笑了,他确实算是她的冤大头吧,一直跟着她,傻傻的,宁愿用自己的一生为筹码,赌她的幸福。
楼心月显然把华后的笑当成了默认,也笑嘻嘻眨眼:“哎,他功夫如何?”
“功夫?”华后讶异,“他功夫不是一直很好么。”
虽然江湖事她不懂,但夏络殃的武功之高她还是渐渐懂的。
“白痴。我说的不是那个功夫。”楼心月白了华后一眼,又挤眉弄眼,“我说的是……嗯……枕边功夫,你懂的,哦?”
华后这才明白她的所指,脸瞬间红了。
楼心月本就是江湖女子,又曾一度自恋到自闭,人情世故竟是懂得极少,此时跟当朝皇后问起她跟其他男人的床第之事,也不觉得难为情,依然撞撞华后的胳膊:“怎么样嘛?”
华后羞红了脸:“哎呀,你在问什么呢……”
“切,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有什么好害羞的。”楼心月撅嘴,“姐就从来不隐瞒姐的饥渴,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