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伟人离开的日子
一代伟人走到了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家人与中央高层对此高度保密,医疗专家全力抢救。奇迹到底没有出现,卓琳声声泣喊“老爷子”,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1997年2月20日清晨,中国北京天安门广场。
这是一个难忘的早晨。守候在国旗基座周围等待观看升旗仪式的人们,不停地盯着“升旗时间预告牌”——上面显示“今日升旗时间:7时01分”,并远远眺望天安门城楼正中的门洞。谁也没有料到:今天,他们将是一个重要历史时刻的经历者和目击者。
黎明中,国旗护卫队出现了,人们从官兵异样的脸上似乎悟出了非同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们脚步沉重,目光沉重,神情沉重。指挥员王金耀早已持惯了的指挥刀在微微发颤。静默中,国旗护卫队官兵迈过金水桥,跨过长安街,依次列队于旗杆下。擎旗手刘跃征用力将国旗递给升旗手郭毅红。两人的目光相遇时,彼此都读懂了一个主题:记住这个时刻,为了一代伟人邓小平,我们将要以降半旗的形式来哀悼昨晚21时08分病逝的敬爱的领袖。
“敬礼!”中队长王金耀略带沙哑的嗓音在7时零1分准时下达了升旗口令。国歌激越,国旗如往常一样升高、升高、再升高,直至旗杆顶端。
“降——半——旗!”突然,一声低沉而又庄重的口令石破天惊般砸在观众们的心里。旗,就在这一瞬间,在万众瞩目中开始缓缓下降。王金耀流泪了,刘跃征流泪了,郭毅红流泪了,在场的所有人员眼睛都湿润了。多年来,护旗兵们习惯的是升旗,降半旗难以接受。霎时,哀思、降旗、中外记者频频亮起的镁光灯,凝成了一种悲壮氛围。
此刻,还有一位人们看不到的护旗兵在流泪。他就是亲手摇动降旗设备的老战士刘静。听到“降半旗”的口令后,他正在基座的地下室里一圈一圈地、以逆时针方向缓缓摇动手柄降旗。泪光依稀中,他默默地数1圈、2圈、3圈……40秒后,他一共摇了40圈,准确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法》要求把国旗降到1/3处(天安门国旗杆30米高,共折算手摇120圈)。庄严、肃穆、悲壮的历史时刻,在他的缓缓摇动中延续、完成。
于是,一个定格的历史画面——1997年2月20日晨天安门首次为邓小平逝世降半旗志哀——迅速走入各报头版和电视新闻中。国旗卫士将永远铭记:2月20日至25日,北京天安门前每天降半旗那一个个难忘的早晨。
自从1994年春节以后,邓小平就再也没有公开露面了。境外的媒体至少一百次说他“病危”,他却在京城里自己那个四方形的院落中,过得既舒适又洒脱。1997年2月,邓小平病危。这一次,境外的媒体没有谁说什么。
只有他的家人和党的新一代领袖们知道这个消息。根据医生解释,他的心脏健康,肝脾也好,没有老年人常见的糖尿病或者前列腺炎,致命的问题发生在神经系统,这在医学上叫作“帕金森综合征”,是一种没有办法根治的疾病。
1996年12月的一个清晨,邓小平一觉醒来,觉得呼吸不畅。按照过去多年的习惯,他本应走到卫生间里去洗脸刷牙,然后坐在一个小方桌子边开始吃早餐,有牛奶和鸡蛋。秘书通常在这时进来,把他要用的东西放在办公室里——眼镜、手表、放大镜,还有一摞文件和报纸。他把这一天剩下的大部分时间花在办公室里。他喜欢看地图,喜欢翻字典,有时候看看《史记》或者《资治通鉴》,但他更喜欢看《聊斋》。他喜欢打桥牌、游泳、看足球比赛,但他最经常的运动是散步。每天上午10点,护士就会进来,提醒他出去散步。可是这个早晨,他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了。咳嗽不止,令他不能呼吸,不能咽下食物,更无法完成他的这些活动。身边的医生已经不能应付这个局面,只好把他送进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也叫301医院)。
从他的家到301医院不过10公里,可是在那一天,这是世界上最漫长的10公里了。“没有想到,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卓琳后来这样说。他的车子经过“神州第一街”北京长安街,一路向西驶去。这是一个非常时刻,可当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中南海里一些最重要的领导人,在1997年1月份还到外地去视察了——李鹏去了辽宁,李瑞环去了海南,乔石去了江苏和上海,朱镕基去了重庆,胡锦涛也按照计划出访南美三国。多少年来,中国人判断政治气候冷暖的一个依据,就是党的领导人是否在公开场合露面,现在看到这些人的行踪,他们就觉得天下太平,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党的最重要的领导人江泽民始终坐镇京城。那些已经出京的领导人,也不像往年那样和四方百姓共度春节,全都缩短行程,匆匆赶回京城。
元旦那天下了小雪,把京城变成一片白色。可是在301医院,看不到一点喜庆气氛。邓小平的病房设在院子南端一座小楼的顶层,病榻周围总是站着很多人,还有些医生护士进进出出,但随身医护人员黄琳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当时,中央电视台正在播放一部纪录片。有一阵子,邓小平的精神好一些,可还是看不清楚电视屏幕上那个远远走过来的人是谁。
“那边,走过来的那个,”他问,“是谁啊?”
黄琳笑了,说:“那个是您啊。您看清楚了吧?”
那个人走近了。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动动嘴角,笑一笑。黄琳告诉他,这部纪录片名叫《邓小平》,是中央电视台刚刚拍摄的,有12集呢。他什么也不说,只一集一集地看下去。黄琳知道他耳背,听不见,就俯身靠向他的耳边,把电视里面那些颂扬他的话一句句重复出来,忽然感到老人的脸上绽出一丝异样的“羞涩”。直到5年之后,黄琳还能记得那个瞬间:“不知道我形容得准确不准确,就是被表扬以后不好意思的那种感觉。”
谁也没有想到,从那以后,邓小平的病情越来越重。邓小平从早到晚陷入疾病的折磨中,但难得有痛苦的表情露出来。黄琳曾见过这样的病,那是很折磨人的,有些人会呻吟,有些人会叫喊,可是“他是个非常坚强的人”。黄琳说:“我能体会他临终前还是比较痛苦的,但他一声不吭。就是这样,而且我觉得他很平静。”邓小平有时候昏昏沉沉地睡着,有时候异常清醒,还是不说话——他已经不再评价别人,也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黄琳觉得他一定明白自己已经病入膏肓,问他还有什么话想说。他在1992年说了那么多话,现在总该再给中国人留点什么吧?黄琳这样想。可是那几个星期邓小平没有再谈那些话题,他淡淡地回答:“该说的都说过了。”
除夕夜,邓小平的病情虽较重但较为平稳,营养室主任侯生伟和炊事员做了几个菜,煮好了饺子,拿到三楼餐厅,与邓小平身边的医护人员、工作人员一起吃年饭。他们中有将军,也有战士、服务人员。饭桌上,大家发自内心地祝愿:“祝小平同志早日康复!”
除旧迎新之际,警卫战士们写了一副对联贴在门上,上联是“同吃同住同欢乐同在一个空间”,下联是“爱国爱家爱事业共为一个心愿”,横批是“一切为了首长”。这副对联既是警卫战士的心声,也表达了邓小平身边全体工作人员的心愿。是啊,全国人民都盼着小平同志的病情逐渐缓解,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2月7日是正月初一,邓小平没有回家,病房的医生和护士也没有回家,都在近旁房间里守着,一呼即来。邓小平的亲人坐在沙发上,全都默然不语。整座楼一片寂静。警卫秘书张宝忠想起应该互道“新年快乐”,就把大家聚到一块儿。众人举起酒杯,说不出一句话,唯有泪千行。“希望咱们医务界,在新的一年里能创造奇迹。”张宝忠在心里这样说。
可惜没有奇迹,93岁的老人又挺了12天,到2月19日,呼吸功能已经衰竭,只能借助机器来呼吸。下午5点多,开饭的时间到了,但医护人员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未按时来餐厅吃饭。负责膳食的侯生伟等同志得知病房里正在抢救,便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他们多么期盼医学奇迹的出现啊!医生同时向中共中央政治局报告。
一代伟人邓小平终因患帕金森病晚期,并发肺部感染,呼吸循环功能衰竭,抢救无效而离开人世。卓琳带着全家人来向他告别。4天以前,她就写信给江泽民,转告“邓小平的嘱托”:不搞遗体告别仪式,不设灵堂,解剖遗体,留下角膜,供医学研究,把骨灰撒入大海。现在,她心里明白这是最后的告别了,只是非到别人说出来,她是不愿意让这种可怕的想法在脑子里面形成的。当时她只想说:“老爷子,我在喊你!你听见了没有!”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劳累的一生已经终止,战斗的日子已成往事。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那时是21时08分。当晚,京城皓月当空。
邓小平身边的工作人员王世斌说:“说实在的,就是跟家里人一样,跟自己父母一样。所以首长去世后,我总不相信这个现实。特别是晚上一睡觉的时候,眼睛一闭,总觉得首长还在办公室坐着。首长的音容笑貌老是萦绕眼前。”
“他的角膜也贡献出来了,遗体也捐作医学研究,最后,骨灰也撒到祖国的大海里去了。他什么都没有留下,所以我想只能是把他默默地装在我们心里。”黄琳说着说着哭了起来。邓小平的确什么也没有留下来,秘书接到命令,把他留下的衣物全都烧了。他们带着他的内衣、外衣、鞋子和袜子,来到一座锅炉房,把这些东西一一投进炉膛。烈火青烟中,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看到一件带着窟窿的内衣,眼泪再次掉下来:“这么伟大的一个人物穿着破了的衣服,谁能相信啊!”
一声噩耗惊人寰,神州如雨洒江天。老人走了,披着世纪的风云,披着历史的烟尘走了。他走得那么安详,走得那样从容。
他走了,的确是走了,而他留在共和国每一寸土地上的是永生!
“日子一天一天好起来了,可是他老人家走了。”噩耗随着电波传遍神州,中华儿女一片哀恸。这一刻,多少人的泪水打湿了衣襟,多少人的心灵被深深撼动。
北京宣武门西大街上的新华社夜班值班室,得到了那份早就准备好的讣告。一阵混乱之后,大家终于想起该做什么,于是立即中断正常的新闻,把那份讣告播发出去。那天深夜,睡觉晚的人如果打开电视或者收音机,都能听到播音员哽咽的声音。
第二天早晨,中央电视台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全文播发了《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伴着播音员极其沉重的声调及阵阵哀乐,全世界在震惊中接收了一个不得不相信的现实。噩耗传开后,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广大城市、农村、牧区、机关、工矿、学校等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深深的悲痛,笼罩着京城大地。邓小平谢世的消息,将人们带进了不尽的哀思之中。往日喧闹的大街,一下子沉默了。总是匆忙的游人,似乎没有了游兴。才早上8点多,不少报摊上的报纸就被抢购一空,而平时这些报纸往往要卖到下午四五点。丰台区北甲地9号一个报摊前,有人一买报纸就是10份,有人扔下一张钞票拿份报纸就走。他们说,留一份报纸收藏,算是对小平同志的一种纪念。头版刊登着邓小平大幅遗像的报纸在人们手中传送着,黑色讣闻让人们在感情上难以接受,尽管大家都知道生老病死是千古不变的规律。此时,天安门、新华门降半旗,一些合资企业和一些驻华使馆也降半旗。人们用各种方式沉痛悼念这位伟人的离去。正在出席北京市第十届人大第五次会议的代表默哀致敬,深切缅怀邓小平。
黄浦江呜咽,万众垂泪。牛年春节刚过,突然传来邓小平不幸逝世的噩耗,黄浦江两岸顿失往日的绚丽喧闹,一时间天地同悲。从1988年到1994年,邓小平每年来沪和上海人民共度新春佳节。这以后,每逢春节,上海人民就有一种特别的期盼,盼望小平同志再来上海,与他共享上海改革开放不断取得新成就的喜悦。邓小平那平易慈祥的音容笑貌仿佛还在眼前,那一次次“向上海人民拜年,向上海人民问好”的亲切声音仿佛还在耳旁回响。目睹在邓小平关怀激励下上海的巨大变化,广大干部群众哀思如潮。
巴山呜咽,蜀水悲泣。四川广安与首都北京,远距千里又近在咫尺。这里的大街小巷,几天来行人稀少,许多商店没有营业。偶尔穿行的汽车,也都扎着白花,挡风玻璃上贴着“小平,家乡人民想您”的白色字条。家乡人情不自禁地涌向协兴镇牌坊村邓小平故居,进行瞻仰和悼念。旧居树竹披白,哀乐低回,群众络绎不绝,会聚在邓小平旧居内的灵堂前,追忆他的丰功伟绩。62岁的农民唐永贵是邓小平家的邻居,他的父亲曾与邓小平的父亲一起在磨坊里碾过粉。早上听到邓小平逝世的消息,他马上放下手中的饭碗,提着扫帚到邓小平旧居打扫庭院。他和几个老哥儿一同回忆起邓小平对乡亲们的关心,激动不已。邓小平的表弟淡文全老人一边打扫院坝一边说:“小平是我们牌坊村的骄傲,是中国人民的骄傲,他去了,是党和人民的一个巨大损失。我们牌坊村人民将永远怀念他。”牌坊村村民邓型弟和爱国村石工艺人李正常师徒俩,用1.4米高的大青石刻制了一块石碑,立在故居的大门前,用隶书工工整整地刻着“邓小平同志永垂不朽”九个大字,落款是“协兴乡亲”。瓦店乡的村民们从30多公里外的华蓥山上移来一棵青松,栽在邓小平故居前,以寄托对小平同志的无限怀念。枣山镇一位102岁的老人,从10多公里外专程来到小平同志题名的翠屏公园,用广安古老的吟孝歌的方式,哀哭邓小平不幸逝世。广安地委办公大楼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几百米长的青纱上,悬挂着故乡人民送给小平同志的挽联:“日星隐曜青山垂首九州儿女恸悼世纪巨擘,风月潜形碧水无言十亿尧舜矢志千秋勋业”。
长江呜咽,武当默哀。湖北、武汉和邓小平革命生涯紧密相连。位于汉口鄱阳街139号的八七会议旧址纪念馆,这一天格外肃穆。从上午9时开始,武汉市的铁路工人、公安干警、居委会干部和外企职员,纷纷来到这里缅怀邓小平。正是在这栋并不起眼的小楼里,邓小平第一次见到了毛泽东。
“翻身不忘毛主席,致富不忘邓小平!”这是山西太行山、吕梁山区农民的心声。柳林县王庄村农民刘笑早上起来,就从电视中得知邓小平逝世的消息。他在悲痛中想了一上午,写了一上午,完成了一篇文章《中国人民将永远记住自己伟大的儿子》。他说毛主席、周总理、邓小平的去世,是自己一生中三次最为刻骨铭心的记忆。在当地被称为“农民秀才”的刘笑说:“当年毛主席去世,我才13岁,和家人一起泪水止不住地流,好像天塌了下来,以后的路不知该如何走。而小平去世,虽然也像家里的老人走了,感到无比悲痛,但孩子们已经长大了,知道路该怎么走了。小平走了,他把一个充满了希望和活力的国家留给了后人。”
春寒料峭,哀思深深。太行山深处的山西省左权县突然沉寂了下来。电视机中传出的令人心碎的哀乐声,回荡在太行山中。抗战岁月里,作为八路军一二九师政委、北方局代理书记、太行区委书记的邓小平,前后在这块土地上战斗了5年。这里的人民深深地爱着他,人们依旧称呼他“老邓”“邓政委”。20日晚7时,抗战年代曾经在小平同志家帮过忙的左权县上麻田村的要玉娥和老伴、儿子,端着饭碗坐在电视机前的小板凳上,静静地看。这天上午,当老伴从电视上看到邓小平去世的消息,惊慌地告诉她时,要玉娥一把拉住老伴,连着说了几声“你可不敢瞎说”。当她证实了这个消息后,老人难受了一上午,一遍又一遍地看电视。回忆起当年的情景,要玉娥说,当时她只有15岁,卓琳同志每天教她认三个字,小平同志经常背着手走到她身后检查她的作业……
延河呜咽,群山垂首。被冬云冷雾笼罩的革命圣地延安,沉浸在无尽的哀思之中。革命旧址、纪念馆以及机关、学校、商店,纷纷降下半旗,悬挂出悼念邓小平的黑纱白字挽幛挽联;孔孔窑洞和座座楼房里,人们眼含热泪,围着电视机收看有关报道。阵阵哀乐与人们的哭泣声在延水河畔交织回荡。76岁的村民杨在林回忆起当年邓小平与卓琳在杨家岭举行简朴的婚礼、毛主席设宴庆贺的往事,激动地说:“小平同志为革命为人民操劳一生,给我们带来了好光景,我们永世不忘。”许多老红军老八路边看电视边失声痛哭。76岁的四川籍长征老红军张清义泣不成声地回忆当年他参加的邓小平亲自指挥的长乐村战役,歼敌2000多,一次邓小平风趣地对他说:“咱们还是老乡呢,你当宣传员不简单,要好好干。”这些天来他和老伴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井冈含悲,赣江呜咽。噩耗传至江西省新建县(现为新建区)拖拉机修造厂,全厂职工沉浸在悲痛之中。1969年11月至1973年3月,身处“文革”逆境的邓小平和卓琳在这里工作生活了3年多,与这里的工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曾在小平同志工作过的车间担任过主任的陶端缙,听到邓小平去世的消息时,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全家人坐在电视机旁一边流泪,一边收听中央《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过去与邓小平相处的情景宛如昨日。陶端缙老人含着泪说:“今天,在小平同志强国富民政策指引下,厂子有很大发展,日子也一天比一天舒坦,我们多么希望他能够再回来走一走,看看我们。我们想念他啊。”
韶峰含悲,湘江哭泣。无论是韶山人,还是外来参观者,都在交口赞扬邓小平的丰功伟绩,都在为痛失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而叹息。韶山毛泽东纪念馆馆长田余粮深情地说:“小平同志是个了不起的伟人。他受过不少委屈,但不计较个人恩怨。粉碎‘四人帮’后,有的人对毛泽东同志功过的评价缺乏实事求是的态度。在这个时候,邓小平挺身站出来,实事求是地、科学地评价毛泽东同志和毛泽东思想,并主持起草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邓小平不仅维护毛泽东同志的历史地位和捍卫毛泽东思想,他还继承、发展了毛泽东思想。”饮水思源,韶山人民忘不了邓小平同志的恩情。韶山村党支部书记毛雨时对记者说:“我们韶山人民永远忘不了毛主席,永远忘不了小平同志。毛主席领导我们推翻了三座大山。小平同志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为我们开辟了致富路。没有邓小平,就没有韶山人的今天。”
在“大包干”发源地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当传来邓小平谢世的消息后,全村一下笼罩在无限的哀伤之中。2月21日下午,全村300多名村民不约而同地汇集到村委会,在邓小平遗像前声泪俱下。当年,全村18户农民带头搞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并按下血红的手印,向“左”倾路线、向贫困宣战。18位庄稼汉的带头人严俊昌含泪诉说着:“我们搞大包干,因为小平同志充分给予肯定,才使我们按手印的18个庄稼人免遭坐牢之苦。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小平同志的恩情。”
清晨,具有50亿资产的深圳石化商社的董事长陈涌庆,被电视中的哀乐震惊,这位曾同“铁人”王进喜共同生活、工作过的汉子,脱口说出了大家不愿意听到的噩耗:“小平同志走了。”他的眼睛顿时湿润了。与他一起正在大鹏湾集训的80多位商社的经理,也纷纷打开房间的电视机。“特区从边陲小渔村,到初步建成现代化城市,每一步都浸透小平同志的心血。没有小平同志,就没有深圳特区的今天。”“邓小平同志在深圳”大型宣传画前的橘红色台阶上,摆满一束束洁白的马蹄莲、黄色的菊花和一朵朵雪白的纸花。络绎不绝的深圳人从四面八方涌到邓小平画像前,捧来一束束鲜花,献上一个个花篮。他们一次次地鞠躬,一遍遍深情地呼唤:“小平同志,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白发老人带着小孙女,一队队共青团员列队画像前,默默地、呜咽地流着泪献上心中那份对他老人家的哀思。
天山雪域同悲,草原河川呜咽。连日来,新疆、西藏、内蒙古、广西、宁夏5个自治区的维吾尔族、藏族、蒙古族、壮族、回族等各民族干部群众以各种形式缅怀邓小平。
一场白雪覆盖了西藏高原,寄托着雪域儿女对邓小平的无限哀思。在堆龙德庆县(现为德庆区)东嘎镇,老阿妈德吉捧着邓小平的照片,哭得泣不成声。这位翻身农奴是西藏和平解放后当地的第一位女乡长,1963年到北京受到毛泽东、邓小平等老一辈革命家的接见。她听到邓小平逝世的噩耗后,心情十分悲痛,以藏族特有的方式祝愿邓小平安息。
“日光城”天色黯淡,大昭寺广场哀乐低回。藏族群众含着悲痛的泪水,默默行走在古老的转经道上,以特有的传统方式寄托对伟人的哀思。“名垂青史恩泽永存,功著神州音容宛在”,一副巨大的对联贴在拉萨市水泥厂礼堂的门柱上。礼堂正中上方悬挂着工人连夜绘制的邓小平巨幅遗像,下面是全厂工人亲手编扎的大型花圈。工人们和着哀乐的节奏,缓缓地走到邓小平遗像前,鞠躬告别。在贡嘎县甲日村三组,靠手工业致富的农民边巴在听到邓小平去世的消息后流下了眼泪。他取出一条洁白的哈达披在邓小平的照片上,点上酥油灯、供上酥油茶,双手合十祈祷。他说,农民富起来,幸福不能忘记邓小平。在边城乌鲁木齐,各族干部群众围聚一起,一边听广播、看电视,一边谈论邓小平一生的丰功伟绩。
噩耗传来,百色山城一片哀痛。屹立在市中心的当年中国工农红军第七军军部、如今的百色起义纪念馆更显得雄伟、庄严。20日起,从早到晚,前来悼念伟人寄托哀思的人络绎不绝:当地党政军领导来了,学生和市民来了,外地来出差的人员来了……86岁的黎先贤,这位当年跟随邓小平从百色打到江西、参加过四次反“围剿”、身上伤痕累累的老战士,一连两天,让人搀扶着来到了纪念馆。他一件件察看邓小平当年用过的用具,泪水打湿衣衫。一队又一队的参观悼念人群,神情肃穆,流连难去……
1992年,邓小平捐赠给“希望工程”的5000元钱救助了广西平果县15岁的壮族学生黄成武和另外13名最贫困的学生。得知自己最敬爱的邓爷爷逝世了,黄成武禁不住“哇”的一声恸哭失声。
……
大江南北哀思不尽,长城内外万民同悲。一个伟大的人物,推动了一个伟大的时代。邓小平,这是一个改变了中华民族历史进程的名字,一个让世界瞩目的名字。邓小平逝世的消息,让人们陷入了无尽的哀思之中。悲痛,浓浓地笼罩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各界、各地、各族人民以不同的声音、相同的方式传递着一个共同的心声:“小平同志,我们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