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决意
无人敢相信陌蜮衔会吐出如此一番言辞，这实在叫人震颤不已。 秦惜文呆在了原地，她身旁的春杏更是如坠云里雾里，到底陌蜮衔乃是秦惜文肚里骨血的父皇，怎的会狠心地吐出这番看似毫不留情面的决绝之言呢？秦惜文不明白，春杏更是糊涂，如今怕是只有陌蜮衔一人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此行了吧。
“话朕便摆在这里了，朕还有政务需要处理，先行离开一步。”
临走之前，陌蜮衔的目光曾狠戾地剜在了春杏的面上，春杏当即心下一紧，却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难不成只是因为自己将淑妃娘娘怀有身孕的实情悉数告知给了她，因此陌蜮衔才留下了如此耐人寻味的一记眼神？春杏更是糊涂了起来，实在不明白陌蜮衔到底能残忍到什么地步。
待陌蜮衔离去，秦惜文彻底双腿瘫软，无力地瘫倒在了地面。
“娘娘！您快些起来啊，如今地上还凉得紧呢，您可千万莫要着了凉，如此连累的不仅仅是您，还有小皇子啊！”
春杏明显着急了起来，可秦惜文却再度无了生气，适才眸中洋溢的光亮如今却又完完整整地暗淡了下来，她又一次体会到痛苦的感觉。
“哼，这又有什么用呢？不让孩子着凉又有什么用呢？你瞧着了吗？皇上根本就不在乎本宫肚里的孩子，他根本就不在乎啊……”
秦惜文含着泪说道，从前那骄傲的神容与气度如今早已被陌蜮衔的冷淡磨得丝毫也无棱角可言，她实在过于卑微了，却又无法摆脱这卑微的困境。
春杏心疼得紧，瞧着自家主子愁苦的模样，她的心底亦是同样得不好受，只能继续安慰起来。
“娘娘，陛下……陛下只是一时气话罢了，男人都是这样，待那孩子生下来了，陛下绝对会被这娘娘这肚里的孩子感化的，到时候陛下待娘娘您自然会好起来的，您放心娘娘，春杏会陪着您的，一定会陪着您的。”
“春杏，当真会好吗？这一切当真会好起来吗……”
秦惜文眼泪簌簌，不由将脑袋埋在了春杏的怀里，如今她再也无人可以依靠了，本想一死了之的她却又不得不为肚里的孩子坚强地活下去，幸而此时此刻还有春杏这个忠心的丫头伴在她的身旁，才不致使秦惜文过于孤立无援。然而叫她始终不明白的是陌蜮衔为何会表露出那般冷漠的神容？这肚子里的分明是他的亲生骨血啊，亦是他的头一子啊，就算陌蜮衔再恨自己也不至于将这罪孽归咎于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上，这实在匪夷所思。
之后，陌蜮衔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当中，劳心劳力的他此事已经没了精力继续处理政务了，他满脑子皆是祁千凝当时的冷面相。
“该死！该死！都是一群该死之人！”
回到自己寝宫当中，陌蜮衔终于能将心底的情绪悉数展露出来了，他毫无顾忌地暴露出自己的焦躁心绪，现实的重担压得他实在喘不过气来。说是重担，其实也不然，到底只是祁千凝的态度叫陌蜮衔寒心罢了，他这段时日所做的一切，割让土地，忍受秦惜文的百般纠缠皆是为了祁千凝而行，他分出精力只是为了救她，到头来陌蜮衔什么也没落着，祁千凝对他既无感激，更无过往的爱意，他忙活了半天似乎只是在证明祁千凝如今有多么不在意他而已，陌蜮衔觉得自己的痴心属实有些可笑了些。
“该死！”
陌蜮衔的拳头重重地捶在案上，恰在此时，门外的莫流却恰巧进入瞧见了如此光景。
“陛下……您……”
陌蜮衔听闻莫流的声音，登时止住了拳头之势，旋即严冷下了面孔，询问起来。
“你应该知晓了吧？关于秦惜文怀有身孕一事。”
“陛下该当如何？是否要将此事的真相告诉淑妃娘娘？倘若……倘若追风将军误会……”
“别给朕提她！就算为了她，朕也不会将实情说出来！反正这女子根本就不在乎朕，她的眼底只有她那个弟弟，何时有过朕了！朕不必同众人知会这一切，更何况此事确实是朕对不起那秦惜文，待她将孩子平安生下之后，便将她同那孩子送出宫吧，到时再将实情告诉她也不迟，总之朕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个孩子的！就算是给他一个名号也不可能！”
陌蜮衔异常笃定，莫流颔了颔首。
“是，属下定会将此事办妥！”
甚至于如今的莫流都不再惊诧于自家主子对祁千凝那阴晴不定的情绪了，这些年来陌蜮衔几乎皆是这样，一些时日断然决绝地说过同祁千凝不再往来，可日后的行径之上却又无一例外地不是在保护关怀那女子，莫流早已见怪不怪了，如今他甚至都不屑于过问。
“陛下，适才前线传来消息，秦国再同联盟国犯我国边境地区，还望陛下尽快做出决定才好。”
话锋一转，话题登时落到正经事上。
此言一出，陌蜮衔紧锁的眉头之中陡然蹿起了一股怒意，他无疑对秦国的一再挑衅感到厌恶了。
“该死的东西！竟屡次三番地挑衅我国，看来是当时秦惜文毁了秦国国君获取洇地的计划，他们不甘心才再度来犯吧？既然如此，那你便赶紧下令将皇宫剩余的兵卒调遣过去，他们想打朕便陪他们打好了。”
“可……”
莫流骤然变得吞吐起来，看似是有难言之隐。
“怎么？”
“陛下，如今我国兵卒虽然所剩众多，但是……但是如今朝堂方才恢复不久，那寥寥几个将军已经被您派遣到边远地区驻守了，如今已……”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如今再行应招武将恐怕也是来不及了，随便挑选一个武将朕又不放心，不如……”
“不如便请追风将军再度出山吧。”
莫流小心翼翼地试探起来，谁料他话一刚落，陌蜮衔那双犀利的目光便向他猛然袭来。
“荒唐！那女子方才从疆场上归来，如今伤势还未好全，你可知朕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她救回来，如今你还想让她冒险？简直是荒唐！这种言论日后莫要再提，否则朕便对你不客气了。”
陌蜮衔的情绪很是激动，许是因为他已经受够了失去祁千凝的百般磨折了，实在对那种痛苦的感觉拒之千里。
“那便只有秦小公子一人可以委以重任了，从前陛下您也同秦小公子一起作战过，秦小公子的领军能力您再清楚不过，如今他便是最好的选择。”
陌蜮衔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不得不说，除却情敌关系，陌蜮衔的确赏识秦观这个人的武才，然而……祁千凝会应允吗？她怕是绝对不会应允的。
“那女子不可能让秦观前去冒险，她巴不得她身旁的所有人都能平安顺遂，除了朕……”
陌蜮衔的嗓音逐渐低沉下来，其中像是冗杂了无尽的失落。
下一刻，男子再度抬起首来，旋即有力且坚定地道：“朕无需依靠任何人，朕自己也大可领兵！秦国那屡次三番前来挑衅的弱小国家是时候还吃点教训了。”
“陛下，可是您乃一国天子啊，怎的能随意将自己的性命拿去冒险？”
“天子又如何？如若一个天子不能在自己的国家受到旁人的凌辱时挺身而出，这又算得什么天子！朕可不要做那种只会纸上谈兵的无用之才，一个国家的真正实力与威力必得是军事力量撑起来的，你无需多言，朕已经决定好了。”
陌蜮衔义无反顾想要奔上疆场的缘由除却南越如今的确需要他以外，兴许还有祁千凝的因素，他抱持着稚嫩的心思，女子愈发不在意，他便愈发想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兴许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甚至还要将性命搭进去，但是陌蜮衔却已然铁了心了。
再说，这也是避开秦惜文的最好法子。
陌蜮衔的任性妄为让莫流无可奈何，而此时的祁千凝却仍旧困顿在一方郁结当中。
关于陌蜮衔与秦惜文有了共同孩子一事，祁千凝始终耿耿于怀，她巴不得陌蜮衔能向她解释个清楚，虽然她明白这解释如今对这残酷的现实已经于事无补，但是如若陌蜮衔再度前来，祁千凝那执拗的性子恐还是会将男子拒之门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