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混乱
那旁的祁朗因为陌蜮衔扔下果盘的动静止住了哭音,目光却下意识地投到不远处这个羞花闭月的女子身上。的确,秦惜文与生俱来的容姿当即吸引住了祁朗的注意,她属实有这等魅力,至少在此时此刻祁朗本还愁闷的心绪通通汇聚于她的明艳之上。 “你还不走吗?”
陌蜮衔继续催促着,紧皱的眉宇展露出的显然是不耐。
秦惜文立在原地许久,双目稍有些呆滞,可是凝重的面色却将她内心的情绪暴露无疑,她亦开始不耐于陌蜮衔屡次三番的冷待了。
“陛下,您便如此糟蹋臣妾的心意吗?这可是臣妾不惜万里特意带来给您的。”
“朕何需你这些劳什子的东西!朕要什么应有尽有,你当真以为心意这种东西便能感化朕吗?”
陌蜮衔严冷审视着秦惜文的异样,如今他对这女子抱持的并非仅仅只是厌弃,还有浓重的怀疑,他总觉得在这女子身上定然深藏着什么隐情,而这隐情他势必要尽快揭开。
“陛下,臣妾如今已然是你的妃子,而且还是这宫中您唯一的妃子,陛下最好还是待臣妾亲切些,臣妾到底也是那秦国的七公主,不是随便一人便能呼来喝去的寻常女子,倘若陛下执意要此般下去,那臣妾便也无可奈何,只能叫陛下同臣妾一起痛苦下去了。”
秦惜文后头的话语意味深长,而那犀利的目光更是冗杂了叫陌蜮衔说不上来的惶恐与不安,他隐隐肯定了心头的疑惑,瞳孔登时染起了火。
恰在天子预备起身质问之际,那旁一直观望着的祁朗却猛地冲了上来,旋即率先开了质问的口。
“你说什么?你是他的什么人?”
祁朗的眸中充斥着惊恐与蓄势待发的怒焰,而陌蜮衔却在同时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秦惜文并不知这是何许人也,可那略微勾起的唇畔无疑意味着她寻到某些端倪,下一刻,但见女子面朝祁朗,悠悠且又笃定地答道:“我是陛下的妃子,是这宫里头唯一的妃子,陛下昨日迎娶了我,难道你不知吗?”
此言一出,陌蜮衔登时面色大变,而祁朗却更是因震颤呆滞于原地,双目瞠大,里头掠过一层惊悸,望其如此,秦惜文唇畔的笑意更加深刻了,她相信自己的此番言论定会为自己带来些好事。
“朗儿,你听朕说……”
急于解释的陌蜮衔在下一刻遭受到了祁朗的怒斥以及极端抗拒,祁朗一下子退了颇远,口中却在撕心裂肺地叫嚷着:“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你果然一直以来都在骗我!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姐夫吗?你不是说你的妻子是姐姐吗?你不是昨日姐姐便能归来吗?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昨日你竟迎娶了新的女子,你对姐姐的情谊都是虚妄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将我姐姐弄去了哪儿?你还我姐姐!你还我姐姐!”
祁朗苦恼着,陌蜮衔彻底怔住了,他不敢靠近眼前人,却又不忍瞧他如此抗拒自己。
“朗儿,朕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就是骗子!你不要说!你不要说了!朗儿不会再相信你,一辈子也不可能再相信你了!”
陌蜮衔头一遭在秦惜文的眼皮子底下流露出了慞惶无措的无助之容,这叫秦惜文有些心疼,可她最终还是决定置身事外,静静地瞧着这一场好戏的上演,因为她已然知晓身旁这个哭嚷的男孩究竟是何许人也了。
祁朗的情绪愈发高涨,他无法接受这段时日皆在被自己所信任的‘姐夫’欺骗的事实,下一刻,只见他猛然冲向地上的碎瓷片处,一手抓起了一块凌厉的碎片,将其当作利刃向陌蜮衔袭来。
陌蜮衔心头一紧,莫流却于此时蹿了出来,将祁朗牢牢束缚住。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坏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就这般,因为秦惜文的蓄意挑拨,祁朗对陌蜮衔的态度再度回归往昔,如今充斥在他稚嫩脑海中的念头便是杀死陌蜮衔这个窝藏祁千凝的罪魁祸首。
男孩的行径属实有些疯狂,分明处于莫流的束缚之下,可他那瘦削的身躯竟能出乎意料地在其中挣扎着,莫流无法伤害他,只能将其束缚于双手之中,到头来却被祁朗伤得遍体鳞伤,凡是能咬的地方皆被祁朗咬出了猩红。
秦惜文用帕子掩了掩目,似乎极为厌弃这孩子毫无修养可言的暴戾行径,她在心底早已将祁千凝与这孩子归为一类,到底是姐弟俩,正如上回祁千凝以暴力之行对待自己,此时的祁朗则以暴力之行对待旁人,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低劣货色,毫无涵养可言。
本以为能置身事外的秦惜文最终还是无法成功地高高挂起,因为祁朗的态度,陌蜮衔已然将凶恶的目光再度转移至秦惜文的身上。
“贱人!”
此回,不再仅仅只停留于昨日的那一巴掌,今日的陌蜮衔更加粗暴,由于盛怒,由于本就积攒着的对秦惜文无边的厌弃,此时此刻,秦惜文遭遇到的居然是一成年男子十足凶狠的一脚,直踹腹部,女子当场倒下,口中啐出一抹鲜血。
这一击的确叫秦惜文始料不及,她未曾想到陌蜮衔对自己的恨意竟深刻到了这般田地,亦或者说甚至对一个孩子的情谊都比对自己的怜爱深刻得多,依她看来,陌蜮衔简直是顽固不化,为何这男子迟迟未曾瞧见自己的好?为何这叫任何一个寻常女子都不能忍受的暴行偏偏落在了自己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身上?
秦惜文的双手费力地支在地上,口中却渍出了一声冷笑。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下一刻,陌蜮衔疾步走了上来,旋即将痛苦的女子整个人一把拎了起来,丝毫也不将其当成一个柔弱女子来看待。
此时的秦惜文就宛若一块令人厌弃的破抹布,被陌蜮衔百般憎恶地从地上轻而易举地拎起,狼狈的模样就连秦惜文自己想想也觉得可笑。
“朕本来不想这般快便来寻你的茬儿,可如今你的妄为却不得不逼使这朕如此做了。说!你到底将祁千凝藏到了哪里?朕知道,祁千凝一定被你这狠毒的女人私藏了起来。”
陌蜮衔的眼神淬着阴毒的意味,那狠戾的手劲儿就差将秦惜文一举捏死了。
大难临头,秦惜文仍旧冷笑着,她完全抱持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反正她自知自己的人生自打自己踏入南越皇宫的一刹那便彻底毁了。
“陛下,人不是被薛将军藏起来准备同您做交易的吗?您为何质问起臣妾来了?您将什么祸事都推卸到臣妾的身上,臣妾当真无辜啊。”
“秦惜文,你莫要拐弯抹角了,朕已然知晓是您这贱人将祁千凝窝藏了起来,怕还是背着旁人自己私自行动的吧?如今薛将军已被朕关入大牢,倘使你不想他死的话便从实招来,兴许朕还能饶你一命。”
薛植被关押入南越监牢的事情确实令秦惜文怔了一怔,但见她的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惊悸,随后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适才的无所畏惧。
“是吗?那你便杀了他吧,一个奴才的性命罢了,臣妾爱得是您,才不会像您宝贝祁千凝那般去宝贝一个下人的性命呢,除非……除非陛下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
言毕,秦惜文的目光徐徐抬起,里头冗杂着一股蓄意耍弄的嗤笑,唇畔勾起的弧度羼杂着险恶与诡异,再也无了从前的风仪与温和,此时此刻,在陌蜮衔眼底呈现的无疑是一个惨笑着的疯子。
“如若朕要杀了你呢?”
言辞一落,陌蜮衔手中的劲儿猛然加大,隐约能闻见秦惜文的脖颈处的骨头在作响,而她的面色更是不由自主地惨白起来。
一字一顿,深刻地扎着秦惜文的心。
“陛下,臣妾……都敢在背叛你之后来此嫁予你,你觉得臣妾还会怕死吗?”
在被陌蜮衔遏制住的喉管中,秦惜文吃力地吐出了几字,这几字一落,女子的面色更是惨白了三分,流通于面上的血液皆被陌蜮衔的手堵塞而住,秦惜文愈发感到意识薄弱了。
兴许是被秦惜文的无谓惹恼,陌蜮衔亦变得阴险起来。下一刻,只见他原先禁锢住秦惜文脖颈的手攀爬到了女子的下颏,那惊艳的面孔当即在陌蜮衔的手中碾压得极不雅观。
秦惜文心下一紧,难以揣度眼前人的意图,可那唇畔扬起的冷笑此时却因陌蜮衔的手被迫落了下来。
“啧啧,秦国七公主的确生得貌美,这副绝美的容姿实在是世间罕有。可是,您这颗心却生得颇黑,整日便想着如何陷害旁人,倒与您这绝美的容姿极不相符了。”
陌蜮衔挑了挑眉,秦惜文却在其中窥探到了险意,身子有些微颤。
“这样吧,不如朕来帮帮你,让你这心与这脸相互匹配些,你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