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喜讯
祁千凝终究是盼来了好消息,因为祁朗苏醒了。 这乃是女子这些时日收到的唯一喜讯,也是令她最为振奋的惊喜。一瞧见祁朗那虽甚疲怠却还转动着的双目,祁千凝泪如泉涌,一把扑上去抱住了他。
“朗儿,你终于醒了……”
“姐……姐姐……”
祁朗用自己沉睡已久的嘶哑嗓音回应着祁千凝的热情,祁千凝的热泪愈发恣肆了起来。
静默躺着的祁朗到底与眼下这能发出声音的男孩有所不同,他的声音虽是微弱,但却让祁千凝的内心就此波澜起伏起来,女子只觉自己的情绪似乎随着眼前人的喘息忽上忽下,她的目光始终流连在祁朗之身。
“姐姐,你不要哭了,朗儿已经醒了。”
男孩吃力地抬起手来,继而将祁千凝面上的泪珠轻轻抹去,温柔的触感顿时便叫女子故作坚强的心头柔软了下来。
“姐姐不哭,姐姐根本没哭,日后你可不准再受伤,更不准再莽撞了,知道吗?”
祁千凝警告着眼前的男孩,面上却还留有明显的泪痕。
“姐姐,你放心好了,朗儿再也不会鲁莽行事了,朗儿想要永远陪在姐姐身边。”
祁朗将自己的脑袋轻轻枕在了祁千凝的怀中,尽享着苏醒过来的第一缕温暖。瞧着他那羸弱的身形,祁千凝真想将他一辈子绑在自己的身上,不让他再受到外界一分一毫的伤害。
“太医,这孩子的病情当真稳住了吗?”
忽而,祁千凝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蹙了蹙眉,回首询问道。
“是的,追风将军,想必这位小公子的身体应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只不过小公子身子本就羸弱,为了防止因此落下病根,还请小公子多多静养几日为好。”
“我不要听‘应该’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我要你肯定的答复我,他的身子究竟是否已经无虞了。”
祁千凝的戾气仍旧未消,毕竟此时的她根本无法再承受失去什么的痛苦,她必须得从太医的口中求得一个绝对笃定的回答。
太医很有眼力见儿,赶忙改了措辞。
“追风将军,老夫敢保证这位小公子的身子定然是没有大碍了,还望追风将军放心,公子体内的毒素已然被老夫悉数清出,不可能会出现复发的情况,小公子只需静养则可。”
此言一出,祁千凝才算是彻底安下了心来,紧蹙的眉头终于在此刻舒展了开来,唇畔随之勾起一抹笑意。
“那便好,那便好。”
她将目光重新移到了祁朗之身,温润的笑意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漫溢在这间屋子之内,这间屋子终于不再被惨淡晦暗的空气包裹。
祁千凝笑得很开心,甚至忘却了自己内心因陌蜮衔所起的伤痛,到底祁朗已经回到了她的身旁,她也无需贪心地乞求上苍再将陌蜮衔还回来,她知晓自己不能贪心,她已经十分满足眼下的一切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令人动容的事情。
至少在此刻,祁千凝的眼底只有祁朗一人的存在。
祁朗苏醒的消息不多时便传到了陌蜮衔的耳朵里,得知祁朗苏醒的他登时止住了手中的羊毫,眸光稍稍抬了起来。
“是吗?那便恭喜那位女将军了。”
言毕,他将眸光继续方才,羊毫亦继续于书简上舞动着,可书简上的字分明没有方才那般洒脱自如,反而显示出了些许的拙劣。
祁朗苏醒,祁千凝便要带着他们远走高飞了,虽然如今不知这一消息对陌蜮衔来说是否乃坏消息,但至少绝对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他对祁千凝的情感现今只处于朦胧的状态,任谁也无法全然窥探得清。
“以后那女将军的消息不必同我汇报,朕没有这么多闲工夫去闻他们的事,朕也不想听。”
“是……”
莫流欠身答道,随即话锋一转。
“陛下,那秦国公主该如何处置?您真当要将她留下吗?到底她是旁国的人,留下难免不妥。”
“朕在你心底就是那等愚蠢只辈吗?非得去将一个外来的女子留下。过几日朕便将她带到疆场上去还给秦国,要与不要那便是秦国的事,生杀予夺那也是秦国该做的决定,朕绝不会插手,但这人终究是得还回去的。”
陌蜮衔再度将心思投身于书简之中,眼底却泛滥出焦躁的光晕。
“是属下多虑了,可陛下,此回的战役凶多吉少,听闻秦国已然召集了无数旁国的联盟军,准备就此将方才复兴,国力不稳的南越瓜分。”
一闻此言,陌蜮衔登时冷哼一声,那一声冷哼之中明显夹杂着挥之不去的鄙夷。
“哼,瓜分南越?这群愚蠢之人的脑袋里究竟整日在想些什么?他们到底是怎的当上一国之君的?想要瓜分南越,就凭他们的实力?还真是一群蠢货,看来朕不吞并了这些愚蠢国君的领土还朕当对不起他们手下的子民啊。朕一开始本不想这么快侵略旁国的,既然这群人心急火燎地送上门,那朕便只好先拿这群蠢货开刀了。”
陌蜮衔的唇畔徐徐勾勒出一抹挪揄的笑意,对于旁人的自不量力,他只能嗤之以鼻,却也十分愿意亲自上场教训他们。虽说这场战役南越不一定能捞着什么好,毕竟秦国的联盟确实出色,但仅仅只依靠联盟便想要瓜分南越,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打战通俗点说比得就是一个金钱,哪个国家的经济实力能经得起消耗,哪个国家便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至少在这一点上,南越疆域辽阔,即使方才复国,财力也依然雄厚,想要和他们耗下去自是完全不成问题。
天子将手中的羊毫方才,目光中闪烁的乃是他一腔勃勃的野心。可当此处又只剩下自己一人时,陌蜮衔的思绪竟又莫名飘到了祁千凝那里。
如若自己前去疆场作战,祁千凝亦正好于那时修养完毕离去,那自己岂不是连她的最后一眼也瞧不上?
思绪及此,陌蜮衔陡然蹙了蹙眉,又连忙摇首,登时便将这不该有的诡异的思绪挥去。
“朕怎的又想起她了!该死的!”
男子怒意四起,立即将手旁的羊毫往地上重重一掷,烦闷非常。
祁朗苏醒的消息亦被千止与秦观知晓,一时间,这间压抑的屋子之中当即热闹了起来,几人聚集在此处,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你这小子终于醒了!你可知这段时间你姐姐着急成什么样!下回还看你鲁莽随意往旁人的剑上冲!”
秦观故作嗔怪,可心底却对祁朗的再度苏醒感到庆幸,毕竟如今的祁千凝的确太需要他的苏醒来安抚那颗受伤许久的心了。如若日子能此般平和下去,那真是再好不过。可一想到那行踪不定的储烈以及不久之后便要离开皇宫庇护的窘境,祁朗还是难免为这好不容易团圆的姐弟俩捏了把汗。
“朗儿……朗儿不是故意的,姐姐能否原谅了朗儿,朗儿再也不冲动了。”
秦观的嗔怪无疑让一层阴霾降临到了秦观的面上,他委屈巴巴地说着,心底难受极了。
“你放心,朗儿,姐姐压根儿不怪你。你别听他瞎说八道,姐姐知晓,你不是鲁莽,你是在为姐姐着想,你也不必对此抱愧,但是日后就换姐姐来保护你好了。”
祁千凝抚了抚朗儿嘟囔的小嘴,流露出鲜少有之的温柔。
一旁的千止微笑着凝望眼下的一切,不知怎的,瞧见祁朗苏醒的模样他亦是打心底的开心,明明这孩子同自己无半分血缘关系,兴许是因为当初自己刺了他一剑,便也一直愧疚到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