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人质
“自然了,不然还同你这苟延残喘的落魄天子联合吗?” 祁千凝的唇畔徐徐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里头暗含着的皆是对那跪地男子的讽刺。
此言一落,姬烨彻底怔在了原地,而那旁的储岚则不可思议地瞧着不远处这个似乎要同自家爹爹联手的女子,鲜少有之的怒斥了起来。
“陛下,你如今再瞧见这女子的真面目了吧!她对你根本没有丝毫感情,她是个实实在在的恶人!”
不知是因祁千凝对姬烨态度过于冷淡而为自己心底的郎君鸣不平,还是说储岚只是想趁此机会大肆嘲讽祁千凝一番,顺便让对她痴心一片的姬烨瞧瞧这女子的真面目,储岚对祁千凝的恶劣态度已经昭然若揭了。
可她的言辞只让祁千凝想笑,她说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恶人,自己实在高攀不起。
“我是恶人?那敢问储小姐的兄长与爹爹又是什么人呢?这世上如若连我也算是恶人的话,那你爹爹与那早已死去的兄长岂不是连猪狗也不如了?”
祁千凝一挑眉,眼底揣着一抹深邃的挖苦。
“你!祁千凝!你不配提我兄长!如若不是你亲手将岚儿的兄长杀害,爹爹又如何会逼迫烨哥哥至此!这一切皆是你亲手造成的结局!你一个外来之人凭什么在北玄兴风作浪!你早就应该被放逐出我们北玄的境地了!”
储岚总算是说出了心底的肺腑之言,她根本不愿在北玄的领土上再度瞧见祁千凝的身影,无论她是离开还是被杀害,只要她的身影再也不复存于自己与姬烨的眼底,那便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此回,祁千凝的嗤笑更是恣肆,但见她将自己那双阴鸷的双眸徐徐投向不远处这个瘫倒在地的狼狈女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嘲弄她愚蠢还是可怜她单纯了。
“储小姐,你怕是黑白颠倒了吧,姑奶奶我杀了储天可是同你那好爹爹以及好兄长曾经做下的恶行半分关系也没有,他们二人自同我相识之前便已然臭名昭彰了,你有什么脸面说是我因为杀了储天,才让你的爹爹对姬烨下手?你爹爹的野心不仅是你们北玄朝野上下,甚至于我们南越上上下下都知晓了,你怎的还执迷不悟地以为他们二人是被逼无奈呢?储小姐,你好歹也是储家人,身上流着储家的血液,如何储家子的聪明偏偏到你身上便成了愚蠢无知呢?”
一旁的储烈双目微眯,阴森地望着这旁大肆挪揄的祁千凝。祁千凝早就注意到此人的炙热目光,只是一直选择忽略罢了。
然而,祁千凝的嘲弄却没有就此打住,她想要挖苦人的劲头是愈发浓重了起来。
“储岚,如若你说你姓储,怕是何人也不会想到我眼下这个羸弱多病,愚笨矇昧的女子是威震四海的北玄大将军储烈的女儿吧?你当真是中看不中用,不仅是个病秧子,还常常拖储家的后腿,储天一死,你家爹爹怕也是同失去所有无差了吧?因为你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无用之人。”
祁千凝的这番言辞的确狠毒了些,就连一直祈求她能原谅自己的姬蕙也忍不住责怪了起来。
“千凝,你再怎么也不能如此说一个无辜的女子。”
谁料这稍显怪罪的言辞刚落,祁千凝便陡然将那阴沉的面庞转了回来。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待有朝一日你那唯一的皇兄死在了储烈的刃下,希望你也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储家有无辜之人!储小姐可是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家爹爹是因我而变成恶人,那敢问在我杀了储天以前他们二人对我的压迫呢?倘若不是将我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我也不会动了杀心,想当年我可是饶过了储天一回,他可是恩将仇报啊!”
如今的祁千凝彻底变了性子,在她的身上你根本寻不出一丝丝从前的善意,有的只是随时有可能将你当场斩杀的危殆。
姬蕙吞了吞口水,哑口无言,不知怎的,她不敢再直视那双眸子了。
她是无了言,可不远处那正瘫倒在储烈脚旁的储岚却是彻底因为祁千凝的挑衅奚落起了怒意。
储岚从未觉得心底这么憋闷,好似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阳光底下被人围观着一般,她只觉发慌的心底耻辱丛生。之所以为何发慌,则是因为心底那蓬勃的怒焰在燃烧,她想要证明自己并非无能懦弱的念头逐渐漫溢了出来,惊惶却又震怒的她头一遭执起了利刃,祁千凝方才丢弃在地的那一把,继而双眸充斥着连姬蕙瞧见也心有余悸的怒焰猛然向祁千凝扑了过来。
这是众人始料不及的,却是祁千凝意料之中的,亦或者说是她精心谋划的。可以瞧出,无论储岚如何懦弱,可骨子里还是留有着储家人那不甘侮辱的傲气,一旦挑衅于她,她自当恼羞成怒,落入自己的网中。
此时此刻,储岚是在为自己的尊严而战,更是想让自家的爹爹瞧瞧自己也是一个有用的女儿,让姬烨瞧瞧自己的胆量可以不逊色于祁千凝这个女将军,但是,她这被怒意推使的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无用之人的顽念不到多时便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她终究只能暂且停留在无用之人的层面上,尤其是在祁千凝这等于血海杀戮中活过来的女将军面前。
坚定的信念最终还是没有冲破身体之外,反而以一种惨恻却又滑稽的形式呈现出来。
当储岚猛然执着利刃向祁千凝袭来的一刹那,祁千凝却还只是淡然着面目,当储岚的利刃落地的一刹那,她依然面不改色,仿若适才只是一阵轻风拂略而过。
而此时储岚的脖颈却已经被祁千凝牢牢地禁锢在了胳膊里,她的利刃也已然被祁千凝踢到三米远的地方,头一次展露出无畏的少女终究还是如猎人预想的一般成为了待宰羔羊。
祁千凝勾起了唇畔,任凭困束中的女子如何扭打自己,她始终奸诈地笑着,那唇角的弧度同储烈这支老狐狸的险恶程度并无多大分别。
“储烈,如今你的女儿在我的手上了,你要是在此自刎,那我便大发慈悲地放了你们储家最后的种。”
此言一出,姬烨这才明白了祁千凝方才流露出的奸恶只是想要储岚自投罗网,可他同时也无法否认这奸恶一定是祁千凝伪装而出的,因为这女子曾经明朗的双目如今已见不着一丝澄澈的光亮了。
说实话,其实祁千凝一开始没打算以储岚的性命威吓储烈,因为她并不认为储烈能够为自家的女儿豁出去什么。可是后来她的心态的确发生了改变,储岚颠倒黑白的态度是一方面,储烈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态度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她如今做事全凭心情来决定,反正她也一无所有,偶尔作恶也未尝不是一个乐子。
正如祁千凝所预料之中的一部分一样,储烈没有应允,而且丝坚决地没有应允。
“祁千凝,你莫想以老夫女儿的性命来要挟老夫,老夫想要杀了你的心何人也阻拦不了,你想要老夫在你面前自刎岂不是过于可笑了些。”
储烈拒绝的态度虽是坚定,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但是这言辞分明还是暗含着一种委婉的态势,他只一味地说出自己对祁千凝的杀心,却未径直讲明储岚的性命在他的眼底不甚重要,兴许还是想让自家的女儿不至于过度心寒吧。
然而储岚怎的可能不心寒?储烈这番无情的言辞几乎让她的整个心理防线悉数崩塌了。
为何同自己有着血缘之系的爹爹能如此无所顾忌地说出这么一番言辞?他难道不会考虑自己的心绪吗?亦或者说自己在他的眼底的确一文不值?
此时的储岚确实已经恍惚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只觉这鬼魅笑着的面孔实在有些陌生,忽而,她觉得自己的前半生像是一个过于美妙的梦境,自打储天死了之后,这梦境便也彻底破碎了。
“爹爹……”
不知不觉,储岚的热泪早已落下,一颗颗化成晶莹的伤痛。
祁千凝一直在盯着储烈的眸子,似乎是想窥探这老狐狸的眸中是否有所异动,始终以来这男子的双目里便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动容不舍的情绪,直至储岚的热泪淌下以后,这老狐狸的眸光才有了稍稍的闪动。
如此一来,便可以断定储岚在他的心底也并非一文不值。
思绪及此,祁千凝擒住储岚的胳膊便愈发紧锢,无论如何,她的性命总能换来些什么。
此时,那旁的姬蕙却又一次地开了口。
“千凝,就算我求求你了,莫要伤害储小姐,她真的也是一个可怜人啊,你能否就此饶恕了她的失言?”
姬蕙的聒噪实在太过于恼人,祁千凝对她已然忍无可忍了。
“你实在是啰嗦。”
下一刻,但见她一只手将这女子横空拽了起来,继而猛然一脚,踢到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