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还击
“哟，祁朗，你怎的这幅打扮了？难不成是哪个大户人家不长眼偏偏将你这瘦柴干收养了下来吗？” 其中一个稍微高上旁人一头的小乞儿恣肆地挖苦着，一边吐着令人不适的言辞，一边用脏兮兮的脚掌踢着地上这锦衣孩童。
此言一出，周遭将祁朗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小乞儿亦纷纷伸出了罪恶的脚掌，不断踢着眼前那比乞儿还要矮上一截，瘦上一圈的祁朗。
本是干净华丽的新衣裳，如今竟被这群孩童的恶意玷污了。
祁朗只是默默地留着泪，用手阻拦着这群‘恶霸’的攻势，似乎不敢反抗。
“说！你到底被哪个人家看上了？将我也带去，否则你便去那人家的府上给我偷点值钱的玩意儿出来！不然我们还揍你！”
此时，祁千凝才明白了昨日在祁朗身上瞧见的淤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必是这伙子人从前瞧着祁朗性格懦弱，身子骨又差，便都合起伙来欺负他了。
思绪及此，祁千凝的心底当即冒出了一团无名火。
“先将他身上这值钱的衣裳拔下来再说！我还从未穿过这好衣裳呢！”
那高上一截的乞儿再度开了口，一声令下，一旁的小乞儿争先恐后地露出了同他们的年龄极其不相符的奸恶表情，齐齐对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伸出了恶手。
祁朗害怕极了，眼底的泪珠蹭蹭地往外冒，只有这衣裳他是不愿给旁人的，因为这是祁千凝头一回给他买的东西，但见他死死地拽住自己的衣裳，一边哭着，一边维护着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恰在此时，祁千凝的凌空一脚登时便将这群龌龊的乞儿踢到了三米远处，刹那间，只闻这群‘恶霸’骤然倒地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他们一个个的鬼哭狼嚎。
祁千凝继而将地上的祁朗扶了起来，祁朗下意识地死死拽住她的大腿，像是寻到了救星一般，一边将脸上的泪抹尽，一边仅仅搂着祁千凝的身子，目光之中是一种复杂的欣喜，一种揣着泪水的欣喜，人生似乎没有那么晦暗了，他也是有人保护的孩子了。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为这瘦柴干出头！”
那群小乞儿一边摸着自己的屁股，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当他们注意到眼前是个大人时，眼底无疑掠过一层惊惶，更何况这女子还蒙着面，更是莫名予人心头一阵重压。
“你……你你是何人！”
方才那还恃强凌弱的乞儿当刻结巴了起来，祁千凝却向他慢慢走了来，可一旁的祁朗却不敢再靠近了。
“无事，跟着我来。”
祁千凝破天荒的轻柔言辞有一种魔力，登时牵起了祁朗内心的勇敢，下一刻，但见他竟颤颤巍巍地拽着祁千凝的大腿亦跟着走了过来。
“你……你要做甚！欺负乞儿吗！”
此言一出，祁千凝登时便狠狠揪起了这小乞儿的衣服领子，一只手便将他拽至于高空，这气力当即让一旁那本就畏葸的小乞儿们心底惊惶了起来。
“如今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就连乞丐也能公然欺负人了？人心不古，甚至连孩童之间都存在着如此险恶的居心，瞧见他羸弱，你们便合起伙来欺负他，是否我觉着你们是下等的东西，我便能一剑杀了你们啊？”
祁千凝一直用手使这乞儿置于半空，然而一双只有斩杀敌人首级时才会展露出的阴鸷目光却在此时紧紧地穿透了眼前人的眸子，登时使这欺负人的孩子心底一紧。
“杀……杀人是犯法的！你……你要杀了我，你……你就等着明日官府来抓你吧！”
这孩子依旧不肯认错，哪怕明知眼前人的武艺绝非等闲之辈，他也不愿为自己的行径赎罪。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就给祁朗跪下来，叫他一句爷，道个歉，你也就相安无事了，如若你不肯，那我只好就此让你的脑袋落地了，就这两条路，你自己看着办吧。”
祁千凝的言辞始终寡冷，就算面对着一群孩童，她也展示出了在面对一群成人时的杀意，毕竟哪一个成人不是从孩子变来的呢？谁又能保证这些孩子长大之后不会变成下一个储烈，下一个储天，下一个祁廑呢？那些所谓的童言无忌，天真无邪根本就是以偏概全，信口胡邹，要是能让每一个来日的恶人能在幼年时便夭折了，那才是对这人世一种最好的交代。
“这只是孩子，倒也不必杀了。”
此时，秦观好心在祁千凝耳畔提醒了一句，却遭到了祁千凝的一阵冷眼。
“不是你让我多多关怀这小子吗？如今我惩治欺负他的恶人，你却又不愿了。”
秦观当即哑然，不知如何应对祁千凝的挖苦。
“好了，快做选择吧，姑奶奶我的时间可是有限的，如若你让我不耐，我便让你当即死在这里。”
就算是孩子，祁千凝也不介意径直吐出露骨的言辞。祁朗一直在旁紧紧地拽着祁千凝的衣袖，恰在此时，那被祁千凝拎在半空的小乞儿猛然向那羸弱的祁朗使来一个狠戾的眼神，祁朗当即骇得一抖。
这一幕正巧被祁千凝细心地捕捉到，但见她的手顿时从孩子的衣领上升至他的脖颈之上，此回，那威吓的言辞愈发具有一种真实的意味，不再停留于简单的恫吓层面了。
“当着我的面，你还敢威胁他，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女子狠狠地攥住乞儿的脖颈，那乞儿的面色瞬即煞白，喉咙中艰难地冒出干咳，的确，此时的他才终于明白祁千凝所言的一切皆是确凿会发生的，濒临死亡的感觉他算是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
“帮……帮我……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
处境已然窘迫十足了，可这小乞儿却依旧不肯放低自己的姿态，反而不断向身旁那群被骇得瑟瑟发抖的同伙们乞求帮助，那群人面面相觑，始终不敢向前一步。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一群恶人之间难不成还有真实的情谊在吗？他们不过是一群臭味相投之人暂且勾结在一起罢了，只要自己的性命受到危殆，谁又会去管旁人的性命呢。
祁千凝实在没想到，在这一个小小的街巷里头，在一个如此稚嫩的种群里头竟然也能精巧地显现出人世的丑恶嘴脸，看来，这丑恶还真是不分贵贱，不辨长幼地恣肆存在啊。
“你们……你们这群畜生……”
这乐于欺负人的小乞儿到底是心寒了，瞧见那伙从前一起狼狈为奸的伙伴如今竟浑然置自己的性命不顾，他心底的怒火当即冲了上来。
然而，在压倒性的暴行面前，他却只能暂且低头，因为，他愈发感受不到呼吸了。
“我……我认错……我认错！”
此言一出，祁千凝的唇畔顿时心满意足地勾了起来，而手中的孩子亦在唇畔勾起的同时坠至地面。
“跪吧，向祁朗好好道上一歉。道歉完毕我便放你们这一行人离去。”
女子的命令清冷地落了下来，重重地压着这自尊心稍强的乞儿的头颅，他实在不愿相信有朝一日这任人欺凌的祁朗也能寻到庇护所，自己日后岂不是少了一个撒气的对象。
“我……我对不……”
这乞丐嗫嗫嚅嚅，行事拖拉，待了他许久，也未见他跪下，而那旁的祁朗却被祁千凝拉到了前头，女子想要他好好享受一番恶人的忏悔，无论这忏悔是否出自真心，她也要祁朗在此刻品尝到强大者的为所欲为。
她要告诉他，懦弱是没有出路的，自己只有强大了，才有可能免受旁人的欺凌。
然而，就在此时，那小乞儿却忽而改了念头，兴许是因为眼前人站着的是祁朗，而非祁千凝，那种适才一直萦绕着他的无形压力骤然散去，他那作恶的心又一次作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