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阴晴不定 - 相府嫡女:王爷怼妻一时爽 - 紫紫不倦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四百八十一章阴晴不定

逐渐地,这地动之势缓缓停了下来。  祁千凝的心却还一直提着,因为此时的她并非忧于自己的性命受困,而是在意身旁的男子是否能够无虞。

血滴无情,恣肆地下坠,带走了千止本还红润的面庞,残酷地留下一袭惨白之色。

“你还能坚持吗?”

望着男子并不好受的模样,祁千凝乃是发自心底地心疼。

此时的她早已敛去了以往的狠言厉色,只剩下纯粹的善意与人性。

“我……我自然能坚持……小伤罢了……”

千止的言辞依旧羸弱十足,面上却还携带着一抹安慰性质的浅笑。

祁千凝知晓这乃是千止的一袭逞强之词,不禁嗔怪起来。

“你们这些男人都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明明并非小伤,几乎皆要伤及性命了,你还说这是小伤?你是当我傻还是瞎!”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跟着后头担心罢了。”

千止溢出一抹苦笑,紧蹙的眉宇却显露了他身躯的苦痛与羸弱。

“何人会担心你!你只是我的仇……”

‘仇’字刚出,却被祁千凝活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此言半真半假,仇人乃是真,然则不担心却是假。她并非一个寡情之人,千止曾两次救了自己的性命,这些无法抹去的事实便也是祁千凝一直对其抱有复杂情绪的缘由。归根结底,千止只是一个过于耽溺于男女情爱之间的寻常人罢了,要不是从前因为卑劣出身的身不由己,如今的他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思绪及此,祁千凝倒也不像从前那般怨怪眼前人了,她唯一应该责怪的便是这不公的人世以及那些以淫威压迫寻常人的高官贵戚。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就此原谅盟会的其他人,因为其他人早已泯灭了良心,尤其是那莽山,他亲手杀害崔莺莺的现实依旧固存在祁千凝的心底,直至亲手将此人的脑袋拧下来才可能消减其亲眼目睹惨剧的伤痛。

“我……我只是你的什么?”

“你只是我嫌恶的其中一员罢了!我们理念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祁千凝赶忙改了措辞,愤恨的面色却丝毫未变。

望着女子既担忧又嗔怪的面色,千止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这一笑却因用力过猛,致使男子的血液再度如洪流般倾泻。

“你笑什么!是嫌自己的血流得不够多吗!”

当刻,祁千凝大声詈骂起来,一双适才因哭泣而红肿的眼睛此刻洋溢的皆是怒焰,她那狰狞的表情宛若要将眼前人顿时吞噬了一般。

千止苦笑了一声,赶忙闭上了口。

终于,祁千凝到底是寻到了一处稍微瞧起来安全些的空旷之地,如今这情形是万万不能躲进山洞之中了,无可奈何,二人只得忍着冷风吹,在这阒然的山野外静坐下来。

祁千凝倒还无所大碍,毕竟她可是被千止护得毫发无伤,然则千止自己却是另一副田地了。

因为那碎石的威力过大,眼前男子的伤势瞧上去像是断了几根骨头,并非仅仅只是皮外伤,那些瞧不见的内伤怕是要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祁千凝一筹莫展,紧蹙的眉宇间显露的皆是困顿。自己此行所带的确有一些外伤之药,却不知究竟是否合于眼前人的伤势,因为眼下人的伤势确乎过于严峻了些,必须得对症下药。

正当祁千凝对着自己怀中掏出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小药瓶直犯迷糊之际,一旁那唇色早已归于煞白的千止却开了口。

“你……你不必犯愁了……如若……如若无法救我……便……便放弃吧,不如将这些膏药留着自己用……”

男子的眸光逐渐消逝了生的气息,祁千凝能明显地察觉到,这生的气息的消逝并非出于身躯的无力,而是求生欲望的消退。

“你这是在说什么丧气话!你还没死呢!”

此回,祁千凝的詈骂再也无法唤起男子的嗤笑亦或者旁的还残存有生机的情绪,如今留存在千止眼底的只有无力与落寞。

这落寞究竟出自于何处,祁千凝目前还并不知晓,不过待男子吐出接下的一句言辞之后,她却好似有些参透了这落寞中的深意。

“没死也同死了没分别了,我的心早已同清儿一道去了,如今就算死在此处亦也无憾,毕竟我一直以来不皆是苟活于世吗?”

“那你就当此刻的你已经死了好了!倘若我将你给救活,你便当重新投了一次胎!再也莫要踏入旧日的生活里!”

望着眼前这个自暴自弃的男子,她只觉痛恨不已,不过也正因如此一幕瞧见了当初纵身跃入江流中的自己,自己当时想必也是这般脆弱与可悲吧。

千止并未作答,一双眸子遍布的依旧是那无力与疲怠。

“你放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就像当初你亦无情地将我拉回这残酷的人世一般,你既叫我继续受了这磨折,那你也利用同我一起。”

话毕,祁千凝在那些零散的小药瓶之中择了一瓶,随即笨手笨脚地涂抹在了男子的受伤之处。

一阵辛辣的寒凉之感,比其骨头碎裂的苦痛还要强上百倍,千止终于忍不住地低声嘶哑唤了一声。

此刻,祁千凝却展露出了骨子里的狠劲儿,亦拿出了当年驰骋疆场的女将军的作派。

“痛你也得给我受着!你可是个男人,什么样的苦你都得扛下!你给我听好了,哪怕伶仃一人,你也不能背弃自己这仅有一次的性命!我不允许的事情便绝对不会叫它发生!”

混杂着叫人混沌的苦痛,千止的双耳被迫灌入了这些近乎于命令的聒噪之言。

恍惚之间,他竟觉得自己是一疆场上负了重伤的寻常士卒,而眼前之人则是严苛训导自己的威严将领。

怎的会有如此之感呢?这种迷离的感觉究竟从何而生呢?混沌之中,思绪万千,可脑袋与眼皮却愈发沉重了起来,俯仰之间,千止闭上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进入了另一个幻境当中。

与此同时,祁千凝却蹙起了眉,心头嗔怪这男子怎的就这般睡了去。倘若待会儿又发生了什么地动之景,自己独身一人又该如何面对?

为男子上好了膏药,她便将其外裳盖在了他的身上。忧虑其会于此着凉,她又去寻了些茅草继续覆盖其上,虽然兴许不顶什么用,但是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祁千凝本想独身一人坐到天亮,待这男子醒了之后再离去,可是不知不觉中,因为困意与疲怠的双双来袭,她竟也闭上了双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又是叫人颇为不安生,残酷的梦境将其拽入了往昔的悲欢离合之中,将其活生生地拖入了一个她不愿再度忆起的境地。

梦魇吞噬着她,血红色遍布眼下,尸骸东横西倒,却皆是她最为谙熟的亲密的面庞,这一幕实在过于残忍,因为在这血红色的深渊里头,只有她自己一人孤零零地活着,而周遭的友人却早已无了生了气息。

女子痛哭着,嘶吼着,这方血红色的空谷里回荡的只是她一人的撕心裂肺,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好似要终生困顿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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