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发觉
祁千凝似乎从此于江湖上销声匿迹了,至今为止也无人知晓她的踪迹。 无论是秦观,还是储烈皆无法准确寻到她的所在,可是储烈对她埋藏着的深深恨意却不会因为她的消失而有半分退减。他后半生的目标依旧是将祁千凝擒住且亲自斩杀,将其头颅祭储天的亡灵。
同他一般,祁千凝亦并未因为崔莺莺一事而放弃复仇,反而更为笃定了心头想要杀死储烈的执念,如若说这一次次的劫难同祁千凝逃不了干系,可储烈这老狐狸却半分也洗不清,正是因为二者的恩怨才致使多少无辜之人命丧黄泉,既如此,二人便同归于尽好了。
彻底断了人世间情思的祁千凝确实抱持着这等想法,她已然无所依恋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的确如此。
此时,她正坐于北玄都城的一酒馆之内,不再躲躲藏藏,反而挺身走险。
当然,太过招摇过市便是自寻死路,到底如今北玄的大街小巷皆是自己的画像,没必要自投罗网,她乔装打扮了一番,再度化成了一男儿身,面上亦蒙着玄色的面纱,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武林中人。
“不知那姬蕙现如今到底如何了,希望她最好被储烈一剑杀了去。”
尽管如今离了陌蜮衔,可是当初留下的对姬蕙伤害于他的恨意却丝毫也未曾改变。
她早已无了怜悯之心,孤身一人时这种不将旁人的性命当性命的感觉便愈发强烈。
随地。
陌蜮衔与千止的对峙已然持续了一个时辰有余,尽管二人未曾分出个胜负,可幸运的是,陌蜮衔的身子至今还未出现过异样。
一旁的莫流瘫倒在地,目光却一直死死地瞧着二人打斗的动静,他实在为自家的主子提心吊胆着,唯恐下一刻陌蜮衔便再度失去了气力。
此时,外头的打斗之音渐渐微小了下来,相较于方才的激烈,如今反而显得诡异。
千止浑身负伤,因为他同莫流先行争斗了许久,因此如今的体力根本不及眼前这个方加入战斗不久的男子,如此消耗下去,自己难免不会败在他的手下。
可是失败却并不是千止想要的结局,心底对祁千凝的仇恨一直在驱使着他超越自己身体的极限,他的身子早已有些不堪重负了。
“彀砀王,祁千凝呢?她不敢出来见我了吗?堂堂一个女将军居然是个怯懦之辈?敌军都打到自家府宅了她竟成了个缩头乌龟,说出来也不怕惹人笑话!”
千止蓄意讥讽,为的就是挑起不知隐藏在何处的祁千凝的怒意。然而祁千凝早已身处北玄,压根儿听不到他的这番冷嘲热讽。
陌蜮衔轻轻勾着唇畔,心中暗自庆幸祁千凝已然彻底离开了此处,这样也好,至少那决绝离开的女子兴许再也不会归于此处,那便将悉数的祸患交由自己一人承担则好。
思绪及此,男子冷笑一声,答道:“追风将军的本事自是高深莫测,如若你连本王也打败不了,如何能同我们南越堂堂的追风将军决一死战?想要她出面见你,你怕是没这个本事。”
此言一出,千止的神色当刻阴森了下来,他的那双眸子一直在眼前之人的面上试探些什么,因为他总觉得眼下的这一切隐隐有些不对劲。
按道理说,他也同祁千凝朝夕相处过一段时日,暂且不提她欺骗行径的恶劣,可是单单以脾性来说那女子根本就不是这等畏畏缩缩之人,至于祁千凝的武艺比眼前的男子还要略胜一筹便更是无稽之谈,曾几何时千止曾与祁千凝打斗过一场,就算祁千凝的武艺再出乎意料,却也还是不及眼前的陌蜮衔。
除非,祁千凝从前所有的言行举止皆是佯装,包括她的武艺亦是窝藏得很深。
千止的记忆难免回到了从前,关乎于祁千凝与他敞开心扉交谈的那段时光,当时的祁千凝展露出的坚毅与体贴根本就不像是佯装而出的,亦或者说千止实在不愿承认那段时光亦是祁千凝处心积虑的欺骗。
各等思绪交杂错乱,将千止的焦炙与烦闷缠成一团,他愈发想要见到祁千凝本人,他想要问个清楚,当时的一切到底是否乃她的蓄意欺骗,千止实在是不甘心自己的信赖被旁人如此轻易的欺骗,更何况此人还是他好不容易寻到的一个知心人。同时,莽山的死状再度呈现于男子面前,一种强烈的憎恶与杀意瞬即取代了不甘,黯淡的眸光逐渐化为一湍浓郁的恨意。
他最终还是想清楚了,自己此行前来是要取女子性命的,而并非只是愚蠢地问个究竟,到底如今木已成舟,欺骗早已是既定的事实,探究已经毫无意义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祁千凝到底在哪儿?”
千止神色的变换被陌蜮衔清晰地捕捉到,光是从言辞当中,他便已然知晓了眼前人对那远在天边的女子的杀意有多么浓重。陌蜮衔下意识地想要守护她,当即脱口而出道:“祁千凝自是被本王藏得好好的,你一辈子也别想见到她。就算你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本王也不会让你伤害她一分。”
二人狠戾的言辞在这杀意浓重的方寸空间里交锋,一个深爱着她,一个深恨着她,只有二人就此分出了个胜负,才有可能寻到那最终的女子。只不过千止是想杀了她,而陌蜮衔却是想绕着她。
恰在此时,本还瘫倒在地的莫流复又重新爬了起来,这一幕令陌蜮衔紧锁起了眉宇。
“你这是作甚!在一旁待着我,莫要妄自挣扎。”
“不……属下誓死都要维护殿下您,属下要同您一起作战……”
“你简直就是瞎胡闹!退下去!”
陌蜮衔的怒焰昭然若揭,他已然瞧清楚了莫流对自己的忠诚,正因如此,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莫流白白赴死。
还未等莫流开口,那旁的千止却打了茬儿。
但见他冷哼一声,讥讽地言道。
“追风将军事到如今还不出来吗?一个侍卫都能为你赴汤蹈火,她身为你的王妃居然心安理得地受着你的庇护吗?我当真为她感到可耻。”
“可不可耻不是你说的算,本王乐意护着本王的王妃,与你何干?”
陌蜮衔一边搀扶着摇摇欲坠的莫流,一边双目微眯,凶恶地望了过去。
不知怎的,愈是如此,千止便愈是觉得不对劲了起来,他忽而有一大胆的推测,只有这推测才能证实眼下发生的一切。
下一刻,但见他双目一沉,试探地开了口。
“彀砀王,您怕是又在耍弄在下了,难不成追风将军迟迟不出来的原因是因为她早已在不久之前逃之夭夭了?”
言毕,千止的唇畔悄然勾起,里头冗杂的并非一种揣度正确的得意,而是一种再度被耍弄一遭的冷笑。
他不相信时至如今那个从前遮掩不住凛然之气的女子会不出来迎战,倘若这般下去,就算陌蜮衔不死也得落个重伤。这其中定然有诈,而这诈便是祁千凝根本就不在此处,否则自家的夫君伤势惨重她还能始终无动于衷?
可是她为何就此离开只留下陌蜮衔一人面对这一切?她分明是知晓自己即将带领盟会之人杀至于此,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可无论如何,千止也坚信着祁千凝至今未出面的原因乃是她早已离去,如此一来,眼下发生的这一切才有理可循。
此言一出,陌蜮衔的脸色登时大变,不过他却强装镇定,继续言道:“逃之夭夭?还有比本王的府邸更为安全的地方吗?本王此处护卫诸多,何需本王的王妃非得流落在外?”
不得不说,此言确实有理,可是千止依旧狐疑于祁千凝迟迟不肯出面的缘由,他怕是怎的也不会想到仅仅只是几日的功夫,曾经联合起来欺骗他的男女二人如今已经分道扬镳了吧。
思衬片刻,千止眉目微眯,仍旧固执地答道:“是吗?那便让追风将军出来见上一见,否则我便只有离开此处去旁地寻她了。”
陌蜮衔当然不愿放走眼前这个猎物,将他放了出去只会是对祁千凝最大的危殆。
下一刻,但见他将莫流妥善地安置在一旁,随即猛然提起剑刃向眼前的男子冲袭而来。
“你觉得今日你能够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