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继续佯装
祁千凝咬着牙关,一路疾飞而走,只担心自己会否在半路上昏厥了过去,因为这伤处实在过于叫人剖心剜肝,苦不堪言了,正因为此,她才无暇顾及由自己身上坠落而下的血滴。 不到半刻,女子的面色便已接近惨白,干枯的唇畔更是不见任何血色,毕竟那血色早已一股脑儿地直往地下坠,丝毫不愿停驻于祁千凝的身体里。
下一刻,浑身无力,眼眸昏聩,遇着一个乱石,祁千凝一个不打眼便踢到了那乱石,猛然扑腾一摔。
混沌恍惚之中,女子感觉到的竟不是冰凉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头散逸的气息宛若是从陌蜮衔的身上而来,清香好闻,叫人迷醉。
祁千凝一时恍惚,竟轻唤了一声,唇畔微勾。
“衔……衔儿……”
不料,这片刻的温存转眼间便烟消云散,因为祁千凝在徐徐启开双目之际,眼前出现的分明是适才想要甩脱的人物,千止,而绝非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
当刻,女子面上的温柔与和煦瞬即便被一方怒意与抗拒所取代。
“放……放开我!”
她竭力挣扎,却在挣脱的那一刻四肢无力,实实在在地跌落到了地上。
此回,千止并未相迎,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女子的一旁,俯视她的狼狈之姿。
“那你便自己爬回去吧。”
兴许是觉得眼前之人过于无理取闹,过于戾气冲天,千止素来的好脾气亦在此刻骤然消散,只剩一袭冷淡。
“爬回去……便爬回去,姑奶奶要不着你在面前假仁假义,给我滚!”
在这等神思恍惚,苦痛难言的时刻,混杂着对自己身份暴露的顾虑,祁千凝对这盟会之人更是难掩仇恨与嫌恶,那莫名的戾气便是从自己如今沦落到此番境地的悲凉之感中所生,毕竟这一切的一切皆是由眼前之人亲手造成,崔莺莺在自己的眼前痛苦死去更是与他们的行径脱不了干系,叫她如何不痛恨眼下这看似仁义的衣冠禽兽。
不过,如此心境千止根本浑然不知,他只以为眼前的女子是个脾性刁钻,性情古怪的寻常人,因此心底对其莫名行径平添了几分鲜少有之的怒意与嫌恶。
“既如此,那你便好自为之吧。”
当刻,丢下此言过后,千止顿时拂袖而离,离开的背影夹带一抹怒气。
祁千凝无需他的怜悯,自顾自地再度爬了起来,当千止的背影消失于眼下之际,祁千凝却再度因为恍惚与虚弱重重地摔倒在地面,脑袋不偏不倚地撞到了石板之上,登时不省人事。
恰在此时,一抹诡异的黑影猛然欲从后头奔赴于祁千凝这处,可是诡异接连发生,当祁千凝猛然摔倒在地上之际,千止却又忽而现了身,而那抹黑影却在俯仰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到片刻,这偏狭巷弄里头便再无人影,只剩地上一大湍猩红于日光之中折射刺目。
子夜,屋舍。
“不对!那分明是衔儿的味道!怎的可能是你!衔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我知道你就在这周围对不对?上回皆是我不好,你能否原谅了我?你能否莫要再继续躲着我了?”
还是那偏狭巷弄里头,祁千凝四处探寻着陌蜮衔的踪迹,眼下却是空无一人,就连适才瞧见的那千止也不见了踪影。女子宛若坠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她能清楚地闻到来自于陌蜮衔身上的味道,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瞧见他的踪影,无法触及到真实的肉体。这种滋味无疑是一种磨折,对害了相思病之人一种巨大的磨折。
不知不觉中,祁千凝的眼眶竟被泪水模糊,一颗晶莹的热泪汹涌滚下,将眼前的男子当即骇了一跳。
“你该醒醒了。”
兴许还在气头上,千止丝毫也不怜香惜玉,只是稍稍提高声调冷言冷语地唤了一声。
这一声恰好将塌上女子从混沌的磨折中拉出,但见她徐徐睁开了双目,眼前之人却依旧并非自己心底惦念之人的面孔。
虽说适才那梦魇已去,但是那梦中残存的惊悸与无望却狡猾地来到了现实之中,再度予祁千凝当头一棒。
现境仍然残酷,自己的日子不变地水深火热。
“郎中说你病情过于严重,没成想你竟这般快的就苏醒了。”
此言一出,祁千凝本还落寞的思绪瞬即被紧张感所替代。唯恐自己的伤势暴露,女子双目微眯,赶忙询问之。
“郎中……郎中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自是叫你好好调养。”
千止的语气之中依旧夹杂着凛冽,但是言辞一落,他便登时取了一旁的汤药而来。
“喝了吧,如今虽然有些冷了,倒也是还能下肚。”
祁千凝将脑袋一扭,不予理睬。
望其如此,千止的火气更是上来了,只见他猛然将手中的汤药往桌上一撂,继而没好气地言道:“这位姑娘,不知在下究竟是何处得罪了您?既叫您这般不待见?在下既不图您色,亦不图您财,不过是在你困顿之际相助一把,您便如此敏感。瞧你这般下去,别说救回你那恋人,怕是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了吧?既如此,你当日便应该纵身跃入那茫茫江河之中,也好过如今瞧着何人都摆脸子,你累旁人也累。”
忍无可忍的千止终于将心头的情绪泄露了出来,他并不愚钝,这女子对他莫名的敌意与鄙弃他完完全全地能感受之,如此窝囊气,何人能受得住?
经由千止这般言说,祁千凝才觉得这段时日自己有些过了火,无奈那发自心底的恨意根本不加控制,情不自禁地便展露在一言一行之中。
此时,她明白自己身处旁人的屋檐下,可不能随意使着性子行事了。
只见她顿时喟叹了口气,却丝毫也未有道歉的念头。
不过,祁千凝却在下一刻忍着病痛爬起身子,识趣地将那案上的汤药一饮而尽。
当然,这不是为了千止,而是为了自己,毕竟只有自己身子无虞才有可能斩杀更多的仇人。
女子陡然转变的行径令苛责的千止瞬即怔了一怔,他属实未曾预料到祁千凝会作出如此出人意料之举,面庞本还怒意肆涨的神容忽而凝固于上,一时有些尴尬地不知是否该褪去。
最终,千止还是深深地喟叹了一口气,徐徐坐于榻旁。
“说吧,你的恋人如今在何处?我帮你去送些药材。如今你这身子照顾他也不方便。”
此言一出,刹那间,祁千凝的眼底遽然掠过一层惊悸与不安。她赶忙在脑海中组织了措辞,寻了一个合理的推拒理由。
“不用了,我不想任何人靠近他,更不想任何人知晓他如今身在何处。”
“为何?难道你信不过我?如若我当真有什么歹心,你的脑袋早就不在脖上顶着了,不是吗?我并非存心想要插手你的事情,只是因为忧虑你那恋人的病情,顺便知会一下如今的你平安无事,叫他也可放心养病。”
并非存心?我瞧你分明就是想要窥探我所言究竟是否确有其事!这男子如今定然是怀疑到我头上了,没准儿是郎中对他言语了些什么,亦或者说方才我在梦中的胡言乱语皆被他听着了,好一个处心积虑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