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归来
这些时日,祁千凝一直未再出现于盟会之中,倒也不是因为当日莽山与千止的鲁莽之行惹恼了她,到底她还需要继续于盟会中潜伏,就算当真恼了却也无法因此怄气不去。她之所以不去的原因不过是在想法子除掉那整日在千止身旁瞎转悠的莽山,要是此时前去盟会遇着了他,祁千凝怕是当真要因为心底抑遏不住的杀意暴露了身份。 自打那日之后,千止一直心存愧怍。
这些时日因为祁千凝迟迟未曾出现,他的心底便更是惭愧难当,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惹恼了那女子。
不过,他身旁的莽山却十足舒坦,眉宇之间显露出了三分惬意与快活。
但见他伸了个懒腰,唇畔勾起。
“这些时日无了那女子的聒噪,盟会果然清净了不少!”
莽山愈发如此说,千止便更是心底愧怍难息,似乎当当真真的以为祁千凝如今不愿抵盟的理由乃是因为自己的过分之行了。
不过这一切确实与他的行为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他一时糊涂听信了莽山的言论,现在倒也不一定会是这种局面。
“哎呀!今日老子真是舒坦!真希望那臭娘们一辈子莫要在踏足此地,想必她是做贼心虚不敢来了吧。”
此言一出,一旁的千止顿时蹙眉,眼底夹杂着三分不耐烦。
正当他预备指责身旁男子之时,后头却突然想起一声谙熟之音。
“做贼心虚?好一个做贼心虚!你当真以为就凭你那三言两语我就不敢来此了吗?我告诉你,该心虚的应该是你,我根本毫无愧疚,更从不行恶事,不像你,道德沦丧,只是卑劣小人一个罢了。”
祁千凝横眉冷目,甚为不悦。
她的不悦乃是出自于心底压抑住的无边的仇恨,出自于对这一屋子人作恶行径的极端鄙夷,她愈发嫌恶同这群为非作歹的已然不能称之为人的臭虫们呆在一块儿,她恨不得当即便同他们同归于尽,然而她知晓,此时的自己并无能力同这群丧失人性的野兽们玉石俱焚。
不知为何,在得知杀害崔莺莺的人乃是莽山之后,祁千凝的心底更是泛起了无尽的凶浪,比之于从前可谓肾得多。兴许从前仇人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概念,只是朦胧一片,只是自己想要去血洗的幻影,可如今却大不相同了,仇人的形象愈发清晰,已然从以往的幻影变为现实的存在,特别是从莽山亲口吐出那言之际,她则能想象出当时那残忍的一幕,宛若那血光四溅乃是真正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一般。她能瞧见那沾染着二人鲜血的刀斧,能瞧见当时崔莺莺绝望至极的目光,她甚至能瞧见那两个活生生的人此时正躺在地底被蛆虫咬食的悲惨领地,这便是眼前这个彪壮汉子亲手所为,这便是这一屋子留下来驻守以及那外头正在继续追踪自己下落的盟会成员所为。
眼下所见皆是猩红,耳畔所及皆是血溅,女子好似活在了一片血流飘杵之中,这等异样的感受反而是被一旁的千止拉了回来。
“千儿姑娘,你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不会再来此地了。”
男子的神色略显三分惊喜,不过换来的却是眼前人的冷目相对。
“怎的?我不来此地岂不是便宜了你们二人?你们的小人之行为何要我来承受?你们愈发不想让我留下,那我便偏偏要留在此处碍你们的眼。”
“你这臭娘们!真将自己当大爷了!”
莽山自是忍不下女子这副目中无人的作派,当刻提着大刀便要迎来。
“住手!”
千止的一声呵斥见一旁的莽汉止了手,可是那怨气却在肚子里愈积愈深,总有一日便是要在这女子身上撒出来的。
“千儿姑娘,我不是这种意思,那日的确是我们唐突了,还望您能谅解我们的过失,让这不光彩的事彻底过去吧。”
出乎意料,祁千凝竟在下一刻勾起一抹笑意,继而道:“自然,我如若不谅解今日又怎的会抵此。”
不知为何,女子这副出乎寻常的模样反倒叫千止极为不好受。而一旁的莽山便更是因此怨气连连,甚至不发一言语地顿时拂袖而去。
千止并未拦阻,他知晓,如今避免这二人争执的最好法子便是将这二人彻底分隔开来,如今莽山离去也好,这水与火本就不该在一处。
听闻他匆忙离去的步履,祁千凝眸底隐藏的不明之色果然消减了不少。
来此闹了一回莽山的心,祁千凝到底还是舒坦了不少,可是这一旁的千止却不痛不痒,实在叫人不痛快。
女子的神色移去,千止依旧一副愧怍之容,祁千凝当即鄙夷一声,十足气恼。
待她离此之后,千止却紧跟她的身后,像个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开。
女子一开始本不想搭理,但是千止实在难缠,忍无可忍之下,祁千凝猛然回首,那双充斥着杀意的眸子将这身后之人骇了一大跳。
“你到底要做甚!癞皮狗吗?总是跟着我?”
祁千凝此时无疑是极端气恼的,她早已将眼前人亦视为了倒行逆施的恶人,虽说此人待自己确乎还算不薄,可是一旦想起千止参与了屠杀行动,而且与那可厌的莽山乃是一丘之貉,她的心底便十足地持以厌恶,那些以往的感激是怎么样也提不起来了。
“千儿姑娘,我不是故意尾随于你,其实……其实只是心感愧怍罢了……那日之事千不该万不该皆是我一人之错,你可否原谅于我?日后这等事情不会再出现了。”
千止的态度诚恳十足,可是祁千凝却根本听不入耳。
“我不在乎,我一早便已说了,我来此只是为了钱财与利益罢了,我自己本也不是一个正道之人,手中沾染了无数血腥,又怎的敢要求于你行之有道?从此以后我还是这盟会中的一员,不过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二人只是利益上的伙伴,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祁千凝的言辞道得格外决绝,为了防止自己日后不忍心将此人斩杀,如今自己只有彻底与其断清了关系,才使后头的复仇之路行得更为残忍。
“可是……可是你乃一真性情之人,是我在这世上所见不多的豪情女子,如若能成为挚友,自是再好不过。”
千止眉眼低垂,可以瞧得出来,经过这段时日同祁千凝的相处,亦或者说头一遭感受到女子的斥骂拳打,他确确实实从以往的哀戚中走出来不少,似乎能够感受到些许的人世的气息了。
因此,此时祁千凝对他这般态度,自是叫千止心头难免有些不好受,好似好不容易从这情思中解脱,如今又因女子的冷淡再度坠入了以往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之中去。
不得不说,眼前人的怒骂确实能消减其心底的愁苦,从前的那些年他实在过得异常抑压。
“挚友?你配吗?我说了,虽说我并非好人,但也从不同恶道之人结交,这只是辱我罢了。”
此言一出,千止眉目瞬即一蹙,些许伤戚涌上眉间。
“你当真觉得我乃一个恶道之人?”
“难道不是吗?兴许从前我还觉得你是个人性未泯之人,可是如今却大不相同了,自从你驳斥了我结局盟会的提议,我便彻彻底底地发现你的本心并不向善,你早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千止确乎是个极为复杂之人,心口不一,叫祁千凝实在喜欢不起来,就算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缅怀他那死去的爱人,然而崔莺莺却是无辜的,那一屋子暗卫却是无辜的,既然他早已选择与储烈同仇敌忾,那祁千凝也无话可说。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后头传来谙熟一声,于这二人皆是再熟悉不过。
“千止,我归来了。”
女子的声音无疑是祁千凝曾经听闻过的,她竭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终于觉察出了这声音的蹊跷。
余光一瞥,心下一惊,果不其然是她猜想的那副丑恶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