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佯装戏码
殿厅内，气氛一度紧张，二人相望无言，何人也不打算先行开口。 储天的生死可与姬烨毫无干系，他巴不得储家人都死绝了才好，因此此刻的他悠悠地端坐在高位之上，目光在玩味地斟酌着下头之人面庞上那多出来的几道明显的苍老与憔悴的痕迹。
这报应来得可真是快。
姬烨迟迟不肯开口，无可奈何，储烈只好先行发言询问。
“想必老夫前来的目的，陛下您是再清楚不过。”
储烈的眉目紧锁着，如今其上篆刻的郁结比这阴郁的天子还要多得多，储天殒命带给他的苦痛由此可见一斑。
沙哑的嗓音混杂着诡秘的杀意而来，姬烨选择视而不见。
“大将军的心思与目的朕如何会知晓，朕又不是你肚子里头的蛔虫，何必时时揣摩您的心思。”
天子正襟危坐，那一袭严冷之色当中冗杂着难以言喻的轻松。
“那便请陛下交出追风将军，她才是杀害老夫孩子的罪魁祸首！”
储烈的情绪骤然高涨，语调的激增引得一旁的奴仆心头一惊。如此关头，他属实没兴趣也没力气同上头的天子兜圈子了，如今他只想用祁千凝的血为自己的孩儿祭天！
不过，这种无理的要求瞬即便别姬烨驳回了。
“朕不明白大将军您究竟在说什么？追风将军怎么就成了杀害威武将军的罪魁祸首了？您可有证据？朕总不能滥杀无辜啊。”
“那臣斗胆请问陛下追风将军此时身处何处！为何臣的孩儿一遭祸她便无了踪影！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储烈的逼问使得上头的天子稍稍显得有些哑口无言，他不知这储烈为何这般迅即便得知祁千凝不在宫中的传闻，到底是何人走漏了风声？
瞧着上头的天子迟迟不作答，储烈再度威逼利诱起来。
“天子！如若您今日不给个说法，不让老夫瞧上追风将军一眼，那便证明了这一切皆是追风将军所为！无论如何，杀害朝臣乃是死罪！追风将军势必要遭到老夫的讨伐！她祁千凝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老夫就算将这人世间倒过来，也要让她血债血偿！”
储烈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在天子的耳畔回响，但见姬烨的眉目稍稍拧了起来，微微泛白的唇畔显示了此时他心头的一腔惊惶。
倒不是在乎自己会否与这杀人凶手牵扯上干系，而是这祁千凝怕是要成为北玄朝臣的众矢之的了。只要储烈一开口，那些大臣应也会群起而攻之，如此一来，祁千凝的生死可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这罪行已然犯下，身为天子的姬烨碍于身份无法替她开释。
“请陛下交出追风将军！”
储烈继续逼迫，他知晓如今的祁千凝早已逃之夭夭，不可能在这皇宫当中。
此时的他就是要刁难上头这个处处维护着祁千凝的天子，也是在警醒他祁千凝的罪责难逃，无论自己如何取杀，他姬烨也无权插手。
可是，正当姬烨左右为难之际，外头那十足谙熟的声音陡然将这方严冷的氛围打破。
迎来之人正是储烈要寻的对象，瞧见她时，姬烨下意识地离开了席位，似乎是担心女子的安危会被眼前这个被怒意侵袭的储烈所伤。
“大将军，在下适才听说了威武将军之死，在下深表遗憾，不过您可莫要将这罪名随意安插在本将军的头上，本将军一直被囚禁在这深宫当中，可是半步也离不得，方才好不容易陛下将我放了出来，原来是大将军您来兴师问罪了。”
祁千凝高昂阔步地走进了殿厅，身上所着的衣裳早已换成寻常的女子模样，浑身上下的血味被香味所掩，精神抖擞，平和从容，根本瞧不出她昨夜杀了人。
这女子的到来当即引发了储烈的惊诧，更是引起了他浓烈的杀意。但见利器出鞘的声音隐隐在其袖中作响，机敏的姬烨当即捕捉到了这纤细的杀声，瞬即阻挡在了祁千凝的身前。
换做从前，祁千凝定会因此举对姬烨心生愧怍与感激，只是如今瞧着了陌蜮衔所落得的下场，她对姬烨的善意亦随着真相的败露荡然无存了。
“没错，是朕唤的追风将军来，如今大将军你再相信了吧？追风将军与此事毫无干系，不是朕蓄意维护这女子，而是这无凭无据的，您也莫要随意诬陷一个无辜之人，还是请大将军您日后寻来证据再来言说吧，今日朕是不会将这女人交给你的。”
姬烨的话已然明了，而他的立场亦是十分明显，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仔细调查储天的死因的，就算调查，那也绝对会将祁千凝的嫌疑撇的一干二净。
储烈明白这男子的心思，但见那袖子当中的利器再度隐隐作祟了起来，这一回，悄无声息，何人也未曾察觉，一支嗜血的匕刃便这般毫无遮掩地绕开姬烨向祁千凝袭来。
女子双目猛睁，惊恐的思绪刚起，一伟岸的身影便再度拦阻于她的身前。
姬烨为祁千凝挡下了这匕刃的袭击，用他怀中一直掩藏着的那支利器。
“这是森严的皇宫，是朕的领地，还望大将军莫要造次。”
姬烨又一次因为祁千凝同储家翻脸，此回的储烈不再选择隐忍，而是径直警告起来。
“天子，您当真要为了区区一个外来女子同我们储家过意不去吗？您可要知道如今兵权在老夫君的身上，哪怕老夫如今后继无人，可也能同您鱼死网破，您可信否？”
储烈的威吓绝非只是停留在口头的威吓之上，如今大可不必彻底撕破脸，但是现在他一无所有，无了儿子的他几乎没有弱点了，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完全可以让姬烨如今还算稳固的江山社稷动摇起来，倘使姬烨一度维护祁千凝的话。
“哦？既然大将军有此想法，那便放手大胆地做吧。”
姬烨以恫吓回之，如今的他不愿再做那只被储家压迫的樊中鸟。
不知为何，他根本毫无畏惧，哪怕这兵权在储家的手上。
他的目光之中散逸着难以言喻的诡秘，储烈的心头居然产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不知这天子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便也不敢轻易再行放肆。
不过如今有一个事实可以肯定，那便是姬烨确实无误地站在了祁千凝的这一头。
一旁的祁千凝五味杂陈，如若可以，他希冀姬烨莫要待自己过为无私，这愧怍与恨意的纠缠可不是让人适意的事情。
储烈暂且罢手了，不过那眼底的寒光与威吓依旧朝着眼前的这二人袭来，姬烨不以为意，祁千凝则有些心惊胆颤，不过面上还是强装镇定。
大将军临走之际，直言不讳地在祁千凝的耳畔丢下一言。
“老夫虽不知你到底为何要回来，不过你既然踏入了皇宫，便再也莫要出来了，否则老夫很难保证这脑袋还会否顶在你的头上。”
祁千凝可不是一个喜欢被旁人威胁的女子，她趁着储烈刚欲迈开步伐之时，还了一句话。
“还望大将军您莫要踏入这皇宫，否则您的脑袋是否会搬家那在下便不得而知了。”
女子照猫画虎地还击着，挑起的眉宇显示了她对储烈的一腔鄙夷，如今这鹰风可在自己的阵营当中，她虽是孤身一人，却又不是孤身一人。
想要储烈死的人多了去了，到时让他脑袋搬家的怕是还轮不到她祁千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