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危险降至
这段时日,南越陷入了多灾多难的境地,腹背受敌,四面楚歌,人人似乎都想趁着南越北玄大战过后前来这个政权不稳,皇帝已灭的曾经的大国的领土上分一杯羹。 因此,稳固此种局面的重任便落到了秦观的肩膀上。纵使秦观与陌蜮衔在情感方面互相对立,不过这二人在政事上面却有着同样的观念,不卑不亢,维护大国尊严,对于外来的打击只有放手一搏的可能,哪怕鱼死网破,也绝不会选择委曲求全。
前些时日,秦观自己身上的伤势还未全然康复,便不得不投身到一场又一场战役当中,他浑然继承了大将军秦武的天赋与将才,于军事方面表现出了卓越的才干。
他无法抽身去营救下落不明的陌蜮衔,而且当初陌蜮衔离开之际,也再三嘱咐他万事以战局为重,以南越的利益为重,他们心头皆知晓社稷的至关重要,因此秦观暂且还不会因为儿女私情放前线的将士于不顾。而且他更明白,陌蜮衔是不会让祁千凝出任何事的。
此夜,风雨凄凄,大雨倾盆,莫名的诡异之气围绕在陌蜮衔于洇地的府邸。
此时,这间府邸几乎没剩什么人了,只有被关押着的陌蜮澈以及看守他的几十士兵。秦观已经赶赴它地战斗,应接不暇的外敌根本就未曾让他停歇下来,而陌蜮澈则不同,整日除了拉撒才踏出屋门,几乎便呆在这里头不走了,怕是无了外头那些士兵的看守,陌蜮澈都不舍得离开此处半步。
此处大快朵颐,吹穿用度样样不愁,还无刀枪剑影的袭击,他如何不愿意?陌蜮澈明白此时南越各地皆是战乱纷飞,他已然断了重回帝位的念头,无牵无挂的他就只想在陌蜮衔为他设下的囚牢里头安度终身。纵使这一切皆是陌蜮衔带给他的,陌蜮澈的心头却还是暗中诅咒着自家的兄长横尸野外,再也莫要归来。
如此想着,隔壁的屋子里头传来了景儿的啼哭,这段时日,景儿有专门的乳娘照看,外头也有守着他的护卫。
将景儿留在此处乃是最为稳妥的法子,离开此处奔赴战地的秦观作如是想。
此时,听闻景儿彻夜不断的啼哭,陌蜮澈不耐烦的情绪骤增。他对景儿的嫌恶不仅仅是因为这孩子在他面前总是闹腾得紧,更是因为这是陌蜮衔的孩子。更令他心烦意闷的则是景儿的存在与闹腾无疑不是在提醒着他,他无法像寻常男子一般拥有自己的孩子,他是个废人。
思绪及此,陌蜮澈的烦闷之情迅即转化为一种憋闷,这憋闷愈演愈烈,最终化为一种极端暴怒的情绪。
“大半夜的唤什么唤!你爹你娘都殁在外头了!莫要唤了!”
不知为何,本性暴怒的陌蜮澈逐渐展露出的乃是一种十足卑劣的小人之容,此时的他轻声窝在被子里头咒骂着,这幅小人之貌让旁人根本联想不到此人从前乃是一泱泱大国的君主。
对一无辜孩儿的咒骂足以显示出一个人的卑劣之姿,他确实希冀自己的咒骂能够化为现实。
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只有那该死婴儿的啼哭在伴着他,陌蜮澈如何能于此夜入眠,他恨不得一把掐死那混账婴孩。
恰在此时,一阵诡秘的声音传入了男子的双耳,于旁人而言,这不过是鸣鸟的啼啭,而于陌蜮澈而言,这是一阵久违的暗号。
他登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那诡秘的鸣鸟轻啼亦愈发清晰了起来。
陌蜮澈当即穿衣起身,刚走到外头,两支剑刃便交叉地抵在他的胸前。
“皇上,您要去哪儿?秦公子吩咐了,您哪里也不能去。”
如今的士兵虽然还尊敬地唤上他一句皇上,不过这背后的君臣关系已然破裂了,只剩下看守者与被看守者的关系。
如今,这些士兵的主子只有一人,那便是陌蜮衔,除了陌蜮衔,便只是秦观了,而陌蜮澈根本什么也算不上,他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朕要去如厕。”
“如厕?陛下您半个时辰之前不是已经如过厕了吗?”
“今夜饮水多了些。怎么?上个茅房你们也要怀疑吗?朕可是你们主子的同胞弟弟,是想憋死朕吗?”
陌蜮澈趾高气昂,如今不仅仅是陌蜮衔他们看穿了他的真面孔,甚至就连一些寻常百姓也已然看穿了他的为人究竟如何。曾经浮华的外表之下实则掩藏了一颗卑劣丑陋的嘴脸。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些的!茅房都不让上了吗?”
男子迅即催促着,余光却不时往周遭瞥去,好似是在寻找些什么。
他佯装出一副如厕急不可耐的戏码,这些士兵终究还是放行了,他们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直到到了茅房,他们才停驻下脚步,让陌蜮澈进入。
陌蜮澈暗中咒骂着这些士兵,如今的他除了咒骂这一项本领,貌似也没有旁的技能了。毫无威信,毫无风度,曾经的皇帝如今沦落为卑劣的象征。
陌蜮澈此时一人进入了茅房,心头却一直惦念着那鸣鸟的啼啭。
“适才那声音如若没听错,岂不是……”
陌蜮澈的眉目稍稍紧锁了须臾,心头的狐疑与期待渐渐涨起,他希冀这声声鸣鸟的啼啭是心中所猜想的那人。
果不其然,还位等陌蜮澈走出这件茅房,这茅房当中便陡然显现出一个暗影。
陌蜮澈骇的差点儿唤出了声,幸亏被眼前这黑影的手掌猛然捂住,他算是未曾彻底暴露自己。
“陛下,怎么了吗?”
外头看守的士兵好似觉得里头有异,不禁皱眉询问道。
“无事!不过是耗子罢了!”
陌蜮澈撇开那宽大的手掌,镇定自若地回答了起来。
外头之人不再询问,陌蜮澈这才将视线彻底转至于眼前之人的身上。
迎来之人是他十足惊悸却又惧怕的一号人,不过也只有这号人才能相助自己的恶念得以顺遂实现,那便是击溃陌蜮衔。
“你怎么来了?”
陌蜮澈的话音刚落,一支锋利的剑刃便抵住了他的脖颈,借由夜色与剑光的映射,陌蜮澈能清楚地瞧见眼前之人与从前的大不相同,眼底散逸着寒光,可是面庞之上却多了七分憔悴与衰老。陌蜮澈当即心头一惊,不明白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素来刁滑的老狐狸居然也会露出这般残败的面貌。
借由大雨的声音,外头之人很难听清里头的异动。
“老夫要你帮老夫做一件事,事成之后,老夫予你荣华富贵,倘使失败,陛下你的脑袋也莫要顶在头上了。”
此言一出,陌蜮澈当即吞了吞口水,无可奈何地颔了颔首。
“你……你说……”
储烈伏在男子的耳畔轻声言道,眸子当中透露而出的乃是一股阴森的寒凉,但见陌蜮澈的脸色逐渐转为煞白,睁大的瞳孔震颤地闪烁着。
“这……这……这怕是不好吧……”
“怎么?那你这是像违背老夫的意愿了?当初你不是叫嚣着要将你那皇兄一举斩杀吗?如今就连这点小事也不敢做了吗?”
储烈手中的剑锋愈发深邃了些,只见滴滴猩红从男子的脖颈处下坠,陌蜮澈赶忙惊悸地轻声唤道:“朕……朕答应了!你莫要伤朕……莫要伤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