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九章真实之面
“储……储烈!够了!你莫要再伤害太后了!有什么便冲着朕来!朕适才已经答应了你,你还想如何?” 瞧着陌蜮澈这番冠冕堂皇之词,储烈只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储烈适才本可以一招杀了苏玉,然而他并没有。倒不是因为他一时起了善念,这种情况在他的身上根本就不会发生,他只是想留着苏玉的性命试探一下陌蜮澈罢了,这才是他将苏玉请来的最终目的。
此时,储烈冷哼一声,一双鹰目再度对着眼前的陌蜮澈袭来,此回不再是单单的威慑与鄙夷,反而多了三分莫名狡黠的意味。
还未等储烈开口,陌蜮澈的心头便登时油然而生出一抹不安之感,只见他倒吞着口水,游移的目光显示着此时他的极度慌张心绪。
储烈望着他的面色,玩味十足,口中的言语便也悠悠吐出,故意挑逗眼前之人的神经。
“适才老夫让南越天子表诚心,如今这机会便摆在眼前,老夫想让陛下亲自杀了太后,不知这诚心南越天子能否表示?如若不能表示,老夫便先杀了你。”
储烈一字一顿地缓缓吐出,目光却一直紧紧注视着陌蜮澈面上所呈现的神色,只见陌蜮澈随着这一字一句地缓缓吐出,他的面色也千变万化,最终呈现而出的乃是一副阴云惨布的景状。
良久,陌蜮澈只是目光呆滞,怔怔地呆在原地,他没有当即应允,也没有当即反驳。
可是一旁的苏玉却是怒目而视着储烈,倒不是因为储烈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而是因为她相信自家的儿子根本做不出此等举措。如此一来,陌蜮澈最终的结局只会是殒命当场。
“储烈!你这小人!居然拿此等事情威胁澈儿!你不如先行杀了我!”
苏玉的话语瞬即引起了储烈的一阵嗤笑,他打心眼底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对陌蜮澈信心过于十足的女子,如今苏玉依旧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晓自家儿子的真实面目吧。
储烈的眼底含着笑意,可是此时的苏玉却不明白这笑容的含义。
“太后,您怕是思虑过多。老夫这哪里是威胁?明摆是在给南越天子放出一条生路罢了。您以为他为难吗?如今的他心里头怕是暗自窃喜吧,毕竟老夫提出的要求如此简单。”
苏玉用一副不可思议的面容对着眼前之人,心头随即而来的便是对储烈的极大不满与愤懑。于她眼里,这分明就是污蔑!
“储烈!别以为你自己这般心狠手辣,旁人就同你一样!你还当真是爱自说自话,胡言乱语!“
“自说自话?胡言乱语?如今自说自话,胡言乱语的怕是太后您吧,自己孩子的真面目都不知,您怕是日子过得过于安逸了些,老糊涂了吧。南越天子比起老夫乃是过之而无不及,至少老夫再毒可不会去食子。然而南越天子就不一定了。”
储烈眼底的笑意愈来愈深,唇畔的弧度亦是随之加深,直至形成一个颇为嘲弄的形状。
苏玉才不会听信他的谗言,事到如今,还在挪着身子挡在陌蜮澈的身前,唯恐陌蜮澈拒绝储烈的提议被其伤害。
储烈的话语放在台面上许久,陌蜮澈一直未发一言。
直到苏玉将身子移动到他的身前,替他阻挡眼前之人,陌蜮澈才使着微弱的声线说了一句退拒之词。
这声音极其微小,微小到在他们身前站着的储烈根本听不见。
“母后,您莫要这般,您年纪大了,还是换儿子来保护你吧。”
陌蜮澈只是口头说着,却没有任何想要付诸于行动的意思,他之所以不敢放开声音,纯粹是因为不想让储烈听闻后说出嘲讽之词罢了,因为他已然察觉储烈这个狡诈之人似乎已经将自己全然看透,出于心虚,他并未让这番冠冕堂皇之词给储烈听见。
“澈儿,你放心,母后不会让旁人伤害你的。”
苏玉依然处处维护着陌蜮澈,根本察觉不出丝毫异样。毕竟在此等危如累卵的关头,身为人母的她怎么可能还会有心思去仔细思虑旁的,从前的聪慧劲儿也在陌蜮澈的安危受到威吓时全然无了踪影。
然则储烈的耐心似乎开始徐徐耗尽了,陌蜮澈根本未曾直面回复,依旧扭扭捏捏地躲在苏玉的身后,毫无所动。
但见他的笑意逐渐消失,继而锁了锁眉,口吻之中夹杂着些许不明显的不耐烦的意味。
“南越天子,您可思虑清楚了?老夫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还望您莫要耽搁老夫的时间,如若你还尚存一丝良知想要维护您的母后,那老夫便也就只能送你先行上路了,至于适才老夫同你所说的一切便也就不作数了。”
储烈的声音愈发显得急促起来,说着便提起嗜血的利刃向眼前二人走近。苏玉本以为眼前之人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举,没成想下一刻提刃靠近的储烈并未首先将二人斩除,反倒从身旁护卫的手中取来一把匕首丢在二人的眼前。
“来吧,南越天子,老夫将机会摆在你的眼前了,能否把握住便只能靠您自己了,如若您想要继续活下去,那便将太后亲手杀了,如此一来,老夫才能知晓您是诚心同老夫合作的,日后老夫吩咐的事情您都能照办,老夫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如若您不想,那权当老夫没说。”
储烈说此话时并未瞧着陌蜮澈的眼神,而是把弄起自己手中的剑刃,用一张干净的布匹细心地擦拭起自己的心爱之剑起来,唇畔悄然勾起,眼底流露出满意之色,像是全然投身到欣赏自己的利器之中去了,悠然自得的状态好似他此刻不是在逼迫着旁人去做伤害双亲的残忍之事一般。
陌蜮澈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那支匕首,目光似乎开始激烈地动摇了。
诚如储烈所言,这是一把闪着生之希望的匕首,这是一次自己的性命不会就此陨落的宝贵机会,也是唯一一次机会。
只要执起它,闭着眼睛往苏玉的身上一捅,便也就能轻易实现了。
诸如此类的念头在陌蜮澈的脑海里划过,只见他的眼底激烈地闪烁着试探的神色。
没错,他想要当即执起那把匕首,不知为何,明明已然动摇他却也一直未曾将它取来,兴许是心头最后一丝良知还在折磨着他始终未曾伸出的双手,兴许是那把匕首在苏玉的面前,如若自己做出了此等举措,一眼便能瞧见的苏玉怕是会彻底寒心。
那种寒心的眼神,他属实不敢想象。
陌蜮澈始终未曾做出任何举措,这使得期待眼前即将上演一场好戏的储烈难免感到有些不快。
眼前之景似乎并不按照自己设想的那般进行下去,储烈瞬即皱了皱眉,心头暗自怀疑自己对陌蜮澈的良知是否估摸错了,难不成这男子在生死关头还是会未泯最后一丝良知,选择维护自己的母后?
自己的设想落了空,储烈愈发焦炙了起来。
“南越天子,老夫再给您最后三秒钟,如若老夫数到一时您还未有任何举措,老夫便只好先将你送到阴曹地府里头去了。”
说着储烈便紧了紧自己手中的利刃,继而将其抬到了半空,血溅当场的场景已然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遍。
不得不说,此时储烈的心头随之也生了些许紧张之色,他不想自己的预想落空,单纯地因为陌蜮澈没有表现出怯懦一面感到有些失算的不悦,但是这并未阻碍他继续施行手中与口中的威吓。
“三。”
陌蜮澈依旧呆立在原地,毫无所动,只是眼底染上了一层近乎于惊惶的神色。
“二。”
陌蜮澈的眼神骤然激烈地动摇起来,喉管中吞咽了一下。
“一。”
这一声极轻,轻微到不仔细捕捉根本听闻不得,其中甚至夹杂着储烈对陌蜮澈出乎意料的不曾当即杀害苏玉的些许埋冤与不爽。说到底,他就是失算了。
储烈似乎不当算给陌蜮澈机会了,话音一轻轻掷地,未有任何停留之时,他手中那把驻留在高空的利刃便向眼前的苏玉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