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不明之军
纵使姬蕙适才说了那般挑战储烈威严的话语,她的心头还是谨记这皇族与权贵之间无形的默契。 所以在储烈提出要将陌蜮衔亲自押回北玄之后,姬蕙并未阻拦,反而不发一语,算是默许了。
也正是因为适才的一时失言,虽然这话确实发自姬蕙的肺腑,但这终究还是不合乎本应维系的平衡之道,所以姬蕙此回才做出了退让,也算是稍稍弥补些适才对储烈的威吓了。
可是储烈却并未将这言语轻易地消化,如今坐在马背上押着陌蜮衔的他,还是心头愤懑难平,脑海里始终盘旋着女子适才的话语。
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是侵袭而来的敌意,是对他底线的挑战。
无论如何,纵使储烈心头不平,陌蜮衔的性命他暂时是不会轻易动了,至少在这回程之路上,有着姬蕙看护的陌蜮衔的性命他是不会动了。
与此同时,姬蕙是搭乘着轿辇前来的,而她却要求陌蜮衔与他共做一轿,不过储烈却将如今这羸弱的男子五花大绑了起来。
所以此时,轿辇当中共坐着陌蜮衔与姬蕙。
实际上,当姬蕙为自己说出此等言语的时候,陌蜮衔不免大吃一惊,除了感激之外,他的心头实则反倒更加挂念起祁千凝起来了。
自成婚以来,包括和离之后,他总觉得祁千凝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爱他,亦或者说远比自己对她的感情浅的多,所以每当旁人为自己挺身而出的时候,他便尤其惦念着祁千凝,希冀着她能对自己上心一些。
可是,如今令他更为头痛的事则是自己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阶下囚,如此一来,他还如何去寻找祁千凝,自己此刻正被押往北玄,如若祁千凝没有被储天带回北玄,他岂不是离她更远了些,更何况如今自己的孩儿还在南越都城,自己这般离开以后他又该如何是好?
陌蜮衔一直眉头紧皱,似乎在想着逃跑之策。
姬蕙是个聪慧的,似乎一眼便瞧出身旁男子的异样,出于抚慰,她当即再度向轿外马匹之上的储烈开口道:“大将军,你便这般走了?那你打下的南越该当如何是好?日后由哪个看管?”
她蓄意提问,为的不过就是打听他与他孩儿的行踪。
此时,储烈的口吻之中依然夹杂着无尽的怒意与凛冽,但是这问话的到底高他一等,他总不能缄默不言。
“宁平公主,这您便不必操心了,老夫走了,老夫的儿子还留在此处呢,得将南越之中残存的残党全然消除才能放心,不是吗?至于那些百姓,只要他们还愿意臣服在北玄的脚下,那么他们还是能生长在那片故土当中的,只不过,那时故土便姓姬,而不是陌了。”
“哼?那他们还没臣服,您的儿子便已然将他们残忍地杀害了,大将军的这些话未免也太过冠冕堂皇。”
姬蕙的眼底登时渍出了浓重的鄙夷,到底她不是残忍之人,自然对储天这等行为嗤之以鼻。
储烈并不以为意,只是轻声笑了笑,随即毫不在乎地答道:“何人叫他们的主子败了呢?到底天儿也杀不尽,总还是能有些幸存下来的流民。”
这等大言不惭的话语传到轿辇当中的二人耳里,纵使是北玄的公主,姬蕙也听不入耳,更何况南越的皇族。
不过,接下来储烈的一句话当真激起了陌蜮衔的极大怒意与憎恨。
“不过,听闻老夫的孩儿生擒活捉了一个南越人,听闻还是他的宿敌,此时好似已然被伤害的不成人形了,到底是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能成为天儿的宿敌。待天儿回去之后可还真得瞧上一眼。”
他这话是蓄意说给陌蜮衔听的,为的不过是激起他的担忧,毕竟这被抓之人只要不说出名字,那么陌蜮衔在此苦苦寻找的祁千凝便很有可能暗指的是他了,更何况陌蜮衔一直想要问出储天的下落,想必也是这个理由。
话毕,储烈用余光向后头的轿辇看了去,似乎想要知晓陌蜮衔是否有什么反应。
果然,原先平静的轿辇里传出来一阵骚动,陌蜮衔的声音也渐渐传了出来。
“储烈狗贼!那人是何人!”
储烈虽然没有露出笑声,可是面上的笑意此时却尤为灿烂。
“何人?那老夫便不知晓了,反正是南越的敌人,兴许没准儿彀砀王您还识得呢,到时老夫定让您瞧瞧此人被天儿折磨的模样,如何?”
此话一落,陌蜮衔更是心神不定,几欲冲出轿辇之外,无奈外头有重兵把守,根本没有给陌蜮衔任何逃出的机会,再加上他的身上被无数锁链绳索禁锢,如何能动弹的了?
储烈并未回首,但是听闻轿辇传出来的阵阵动弹之音与喧哗,便也知晓此刻的陌蜮衔定因自己的言语怒气满腹了,怕是恨不得当即逃脱出来杀了自己吧?
“殿下,您先冷静些,到底千凝还活着,储天怕是今明日也要回朝了,您到时便能见到千凝了。”
看来,姬蕙也将那被困之人当成了祁千凝。
可是她的言语传入储烈的耳里,使得储烈不得不对他们二人浇上一盆冷水。
“活着?那可不一定了,宁平公主当真以为何人都能够禁得住老夫孩儿的折磨?那您还真是有些异想天开,至少老夫得知此消息的时候这人确实应该还活着,但是事到如今,可就不知他是否活着了。”
储烈勾了勾唇畔,随即冷哼了一声。
他就是要让如今本就身子羸弱的陌蜮衔生不如死,回到北玄之国路程迢迢,想必陌蜮衔这一路上都是十足不好过吧?
储烈喜欢瞧见旁人被折磨的样子,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之上。
“储烈!你等着!待本王到了北玄定要亲手杀了储天那个狗贼!”
储烈并未理会他,可是眼底却蕴出了一层不善的意味。
姬蕙赶忙捂住陌蜮衔的嘴,随即在他耳畔轻声道:“殿下,您就莫要这般胡言乱语了,再激下去怕是蕙儿也无法保住你的性命了,无论有什么事我们去北玄再处理,反正千凝过不了多久也要抵达那处了,如今你干着急也无用。”
瞧着陌蜮衔逐渐恢复了理智,姬蕙便将捂住他嘴巴的手徐徐放了下来。
“殿下,您无需着急,无论发生什么,蕙儿定会保住你和千凝的性命的。在北玄,蕙儿便是你们的依靠。”
姬蕙诚挚地说出心头之言,双目之中满是柔色。
望其如此,陌蜮衔反而更愧疚了。曾经他不愿理会这些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人,只顾着自己的血缘至亲,可是随后的种种事情向他证明了,血缘至亲兴许也会有破裂之时,可是这些他曾经引以为厌的人却在危难之时帮助了自己一把,他的确该反思一下自己做人处事的原则了。
轿辇就这般一路往北玄行驶,陌蜮衔知晓如今在南越还有自己的诸多牵挂,可是在未寻到祁千凝之前,他必须要暂且搁置这些挂念。在他的心头,不知从何时起,祁千凝的地位便早已远远超越了其他人。
与此同时,祁千凝的那方却是相对于安宁了下来,至少未在遇见过什么北玄的歹人了,祁千凝也在周遭的荒郊野外之中搜寻着可能的吃食与水源。
可是什么吃食也没遇到,遇到的偏偏是一群行踪不诡的军队。
祁千凝心头一紧,赶忙躲进了一旁的小树丛中,心头的畏惧随之增加了起来。
如今她可不想再瞧见什么不速之客了,就凭借自己现在的身躯,如何能抵御外敌的袭击?自己殁了倒无事,可是山洞里头还在等着他的莫流却也要殒命了。
想到此处,祁千凝不禁屏吸敛气,不敢再向前进分毫,不过好奇的目光却还是往那头瞥了瞥,似乎是想要知晓这不明的大军到底是何人。
这大军的气势尤为磅礴,根本就不像什么小国的军队,而这路好似也是通往南越都城的道路,这让祁千凝不由不联想到北玄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