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触目惊心
彀砀王府的大厅之中，宴席仍旧在热火朝天地进行。 而陌蜮衔仍然是众宾客‘刁难’的对象，无数酒水被迫往他的嘴里头灌着，原先白嫩的双颊而今已然被一湍殷红浸染。
“来来来！再饮些！彀砀王可不要驳了在下的颜面！”
“是啊，彀砀王，继续继续，怎么瞧着您好像不行了？这可不符合我们男子的气度啊！”
众人的‘刁难’好像并无停息的趋势，不远处的陌蜮馨到底是瞧不下去了，赶忙过来帮衬着。
“哎哎哎，春宵一刻值千金，彀砀王如今都这般昏昏沉沉的，我瞧你们是成心不想让他洞房花烛夜呀。”
她使着打趣的口吻，面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不过倒将自己心头的埋冤之词以玩笑话说了出来。
“长公主，我们这不是为彀砀王感到开心吗，自然是想要同他多饮几杯。”
“今夜殿下已然陪你们饮够了，该放他回去了。”
陌蜮馨替陌蜮衔挡下了所有的酒水，拉着他径直离开此处。
待这二人到门外时，陌蜮馨赶忙暗暗给陌蜮衔使了一个眼色，随即打趣地道：“衔儿，今夜你可得给我表现得好些，你可是新郎官，莫要畏畏缩缩的，知道吗？”
此话一传入陌蜮衔的双耳，他那绯红的面庞上登时又染起了一层弄弄的红晕。
“皇姐，你在说什么呢……”
“好了好了，不挪揄你了，你快些去，你的小娘子怕是要等得着急死了。”
陌蜮馨不断催促着眼前的男子，陌蜮衔便赶忙加紧步伐飞身跑去祁千凝所在之处，全然瞧不出一丝醉酒之人的踉跄，而那轻悦的步履倒将他心头浓郁的相思之情暴露了出来。
瞧着他这般欢愉的背影，陌蜮馨的唇畔不由勾出了一抹笑意。
待她重回席位之时，一旁的苏玉不禁询问了起来。
“馨儿，你何必去帮衬他？倘使他不喝得醉些，哀家担心他怕是今夜过于羞赧，那还如何行夫妻之礼？”
苏玉的口吻夹杂着丝丝打趣之意，她极为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性，陌蜮衔这些年不近女色，对于这些男女之事恐还是个懵懂无知之人。
“母后，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衔儿适才都喝成那副德行了，如若再继续喝下去，直接醉倒在洞房，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春宵一刻？”
陌蜮馨瞥了瞥嘴，暗自嗔怪太后的过于任性。
“你是不了解他，他心里头如今可还惦记着房里头的小娘子呢，况且这一日是他一直以来满心期待的日子，所以他怎么可能轻易便醉了去。哀家瞧你是小看了你皇弟的毅力与决心。”
果然，此时的陌蜮衔已然无了适才那般踉跄晕眩的举措，急速赶来的步履亦在即将接近洞房的那一刻变得愈加迂缓了起来。他的心头甚为紧张，但还是一直调整着呼吸以掩饰自己慞惶的情绪。
“陌蜮衔，今夜你可是新郎官，千万莫要露了怯，否则凝儿只会更加不知所措的。”
他竭力在安慰着自己，希冀自己待会儿能够举措得当。他亦异常期待祁千凝新娘装扮的光景，那模样他已然在梦里瞧见过无数遍，然则如今这一切竟然变为了现实，只叫他更为期盼与羞赧。
下一刻，他颤抖的目光骤然移动到了不远处的寝屋之中。
那屋门是开着的，光亮从里头透了出来。
陌蜮衔不由心头一紧，诸多奇怪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
“难不成凝儿等得着急，先行出来了？”
一想到这儿，陌蜮衔的步履便加快了须臾，几乎是小跑着奔了过去。
待他携带着满腹的狐疑与紧张行至于屋门之前，跃入眼帘的一幕登时让他适才所怀有的诸多美好的情绪化为乌有，眼底蕴着的乃是一抹颤抖与震怒。
因为眼前那个娇艳动人的新娘子，他日夜希冀得到的女人，竟然在自己与她的大婚之夜吻上了旁的男子的唇畔。这一幕深深定格在了陌蜮衔的脑海里，成为了他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此时，祁千凝一把推开了忽而将唇畔覆盖在自己双唇之上的秦观，继而大声厉吼道：“秦观！你疯了不成！”
“凝姐姐，我……”
秦观接下来的一席话祁千凝再也未曾听清了，因为浮现在她目光之中的乃是陌蜮衔震颤的双眸，其中还汹涌着无尽的哀戚之意，那抹哀戚直接贯穿至祁千凝的心中，使得她一时哑口无言，却有一种浓烈的苦痛在胸中激荡。
“陌……陌蜮衔……我……我……不是……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祁千凝嗫嗫嚅嚅的解释着，可是这解释在此时已然被惊人一幕击溃的陌蜮衔来说是那般苍白与无力，他满心期待地走了进来，瞧见的居然是这般令人悲恸的场景。
这一刻，陌蜮衔彻彻底底体会到了什么是剖肝剜心之感。
待他从猛然的震颤与悲恸中缓过神时，但见他一把走了过来，狠狠揪住了秦观的脖领子。
他的所有愤恨皆化成了双目之中浓郁的杀意与那紧紧禁锢着秦观的双手。
“你知道侵犯本王女人的下场吗？”
陌蜮衔一字一顿地说着，其中夹杂的阴森与诡异却是道有道不清。
烂醉如泥的秦观只是勾起了唇畔狡黠的笑意，好似是在得意于自己的举措，可是浑身疲软，神志恍惚的他此时也只能用自己面上那奚落的笑意不停羞辱着眼前的男子。
“凝姐姐……是……是我的……”
尽管而今已然混沌不清，但是秦观还是从嘴里勉强地吐出这几个字，似是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悔改了。
此话顿时将陌蜮衔最后一丝丝理智的心也给磨灭尽了，只见他将醉醺醺的秦观猛然往地上一掷，继而从一旁拿出一把锋利的剑刃，径直刺向了地上男子的胸膛。
恰在这危如累卵的时刻，祁千凝忽而挡在了秦观的身前，陌蜮衔赶忙及时停驻了手中的动作，口中却颤抖且悲恸地询问道：“祁千凝，你要作甚？你是要护着这男子吗？”
祁千凝面露愧色，却将身后的男子不自觉地护得更紧了些，她思衬了良久，最终深情恳切地求道：“陌蜮衔，我求你不要，不要伤害他，他……他只是一时喝醉酒糊涂了，到底也……也没有作出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说……再说他可是朝廷大臣的孩子，杀了他对你也无利啊。”
面对祁千凝的一再维护，陌蜮衔那颗被伤得七零八落的心好似重新被人撕扯了一番。
“祁千凝，你……你竟然同本王说这并非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到现在你还在维护他？你到底将本王置于何地？难道于新婚之夜，本王在此处同旁的女子暧昧，你也能一笑而过吗？你可知晓本王多么期待这一日？结果……结果你就让本王瞧见如此精彩的一幕？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
陌蜮衔的言辞尤为激烈，冗杂着的悲恸情绪与之混合，让人好似能从中听闻出一种似有似无的哭腔。因为心头的震颤使得他手中的剑刃亦在猛烈地抖动着，可是他心底的伤痛却无法清清楚楚地展现在祁千凝的面前，而今也只能依靠这些失智的举措来表现出他的一腔悲恸之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