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去心已决
“崔莺莺！你快些个给本王出来！当真是要本王发怒你才肯现身吗？” 陌蜮元瞧着里头的女子油盐不进，便想着用威吓解决一切，引诱她出来。
然而下一刻等待他的并非是崔莺莺的到来，而是一桶凉水的袭击。
“唤什么唤！吵得紧！”
陌蜮元本就在大雪之中伫立了好几个时辰，而今却又于凛冽寒冬遭受到刺骨的凉水浇遍全身，到底是让他打了一个好大的寒战，瑟缩在这严寒之中。
“冻……冻死本王了……”
陌蜮元环抱着自己的身子，面色发紫，鼻涕直流，全然无一个王爷该有的风度，倒是像极了路边沿街乞讨的乞儿，发丝凌乱地随寒风飘舞，狼狈的身姿昭然若揭。
然则他仍旧不肯放弃，尽管身子瑟缩着，脚步却依然驻留在原地，嘶哑的喉咙不断呼喊着：“莺莺，莺莺，你倒是出来见本王一眼啊，当真是想让本王冻死在这寒天雪地吗？你好狠毒的心啊！”
陌蜮元的声音羸弱不已，闻上去应是寒气入体，虚弱不堪了。
不到黄河心不死，只要崔莺莺仍旧不肯出来，陌蜮元尽管是冻死在此处，也不肯抱憾回府。
“崔莺莺……崔莺莺……”
崔莺莺到底是忍无可忍，猛然启了大门，眉宇之间夹杂着浓浓的不善之色。
“陌蜮元！你有完没完？但真是想冻死在此处吗！倘使你这般想死，便滚回你的弘彦王府去死，莫要脏了廷尉府！”
陌蜮元一瞧着崔莺莺，赶忙扑了向前，涕泗横流，好生狼狈。
“莺莺！莺莺！你终于肯来见本王一眼了！本文等着你好久啊！”
此话刚落地，陌蜮元的身上便遭到了凌空一脚，只见他被踹飞了三尺远，雪花飞溅满身。
“哎呦！”
“陌蜮元，我告诉你，我出来并非觉得你可怜，只是你这般大呼小叫的，辱的可是我廷尉府的名声。我劝你还是赶紧回你的王府去，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对你对我都好。”
崔莺莺十足鄙夷地望着地上的男子，口中吐出的皆是不悦之词。
陌蜮元一副委屈的模样，但是心头却甚为想念崔莺莺的毒打，所以竟还乐呵呵地笑起来了。
“你笑什么？”
崔莺莺眉头一皱，颇有些狐疑。
眼前的男子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好几个时辰，难不成是傻了？被自己踢了一脚，居然那欣然地笑了，属实是不可思议。
陌蜮元从地上慢悠悠地爬了起来，解释道：“莺莺，本王好久……好久没有遭到你的毒打了，本王想念的紧，你快同本王回去，以后你想怎么毒打便怎么毒打，本王绝对不会有一句埋怨之词，好吗？”
崔莺莺展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瞠目结舌，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双耳所闻。
待她回过神来，仍旧就是一如既往的怒气。
“陌蜮元，你疯了不成？这般想讨打，你便去寻你那满屋小妾，只要你的一句吩咐，她们还有什么不愿意做？我可不想陪你玩这无趣的游戏，而心你的兴头来了，便想召我回去？你当我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崔莺莺的眼底堆砌的皆是浓厚的震怒，她并不知晓眼前的男子又在打着什么算盘，但是这一回自己并不想陪他继续闹下去了。
陌蜮元急了，赶忙解释了起来。
“莺莺，你莫要误会本王的来意！本文并不是一时兴头才让你同本王回去，本王是……本王是放不下你啊！”
陌蜮元的双颊泛起些许微红，这应该是他头一次同崔莺莺说着情话吧！从前他对崔莺莺避之若鹜，毫无夫妻情分，而今居然撇下身段，祈求她回到自己的身旁。
听闻他的一番话，崔莺莺先是一怔，眸子里好似闪过了什么东西，但是很快她便将这抹异样的思绪藏了起来，重新恢复了怒颜。
但见她竭力平静下语气与心头的激荡，一本正经地对着眼前的男子说道：“陌蜮元，我不知道你而今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假若你是因为上回于太后的寿宴上，我保护了你，你大可不必还我这份恩情，毕竟你也为我挡了一剑，我们二人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你不必给我来这一套。”
此话一出，陌蜮元的眉梢着实是染上了三分不悦。
“崔莺莺，本王可不想被人误会。本文并非有恩必报之人，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本文之所以想让你同本王回府，自然是本王发自内心的请求。自打你的离开，本王……本王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少了什么，无论做什么事都提不兴头。本王……本王已经不能没有你了，莺莺，本王……本王是当真爱上你了！”
陌蜮元的言辞略显激昂，双目之中的那抹笃定并非像是作假。
望其如此，崔莺莺的心头划过一缕浓浓的震颤。从前自己还在弘彦王府的时候，是多么期盼听见这么一句情话，可是陌蜮元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成日里召姬纳妾，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的心凉了又凉。然而现在自己离开了伤心之地，却又陡然听闻了这句话，到底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了。
崔莺莺在原地怔住了好一会儿，面容之上的情绪变了又变，无一定时。
她终于思衬完毕，深深地愧叹了一口气，严肃地冲着陌蜮元道：“而今我的心已然麻木了，真的不知你口中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也不知你这浪荡公子的诺言会不会像昙花一现，维持不了许久。我到底是不想再跳入那深坑之中了，我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不想再掉入情爱的漩涡。你还是走吧，我心意已决，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回去的，再说我府上的人定也是不会同意。”
崔莺莺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忽而，陌蜮元大声疾呼道：“莺莺！本王……本王一直都是爱你的啊！只不过……只不过从前本王听多了外头的风言风语，觉得自己的声明有辱，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愿意靠近你。但是……但是本王从今以后不想再在乎旁人所说的言论了，随他们说去，本王只想要你陪在本王的身边。而且自打你离开以来，本王府里的姬妾都被本王赶了去，包括林霜。本王对你的心意青天可鉴！绝无半分掺假，你就随本王回去吧！本王真的需要你！”
陌蜮元竭力呼喊，情真意切，可是崔莺莺也只是驻留了片刻，再次毫不留情地进了府，闭了门，只留陌蜮元一人在冰天雪地里落寞地伫立着。
与此同时，祁千凝仍旧在秦观的身侧缄默守候。
“千凝，你还是歇息着吧，老夫已欠了你太多太多，实在不愿看你这般劳累。”
此时，秦武徐徐走了进来，面上挂着浓厚的愧疚之色。
自家的女儿处心积虑陷害祁千凝，自家的儿子却又阻拦了祁千凝的婚姻大事，秦武只觉羞愧难当，无颜以对。
祁千凝摆了摆充斥着疲惫之色的面庞，浅笑地安慰道：“大将军如何欠了千凝的？倘使要说欠，应该是千凝欠了大将军许多。千凝一直以来受到大将军的庇佑与提点才走到了今日，千凝属实是感激不尽。”
祁千凝尽管平日里对待旁人总是恶言相向，但是她却是个有恩必报之人，是非善恶分得异常清楚，如何会将旁人的罪孽迁怪到自己的恩人之上。
这番话倒使秦武更为愧疚了，只见他思衬良久，继而抬起了一双笃定的眸子。
“你放心，千凝，老夫定不会再让阿观搅了你与彀砀王的感情，老夫可以瞧出彀砀王对你用情至深，而你亦倾心于他。从前老夫懦弱，不愿伤害阿观的情感，而今老夫不得不狠下心来，好好管制老夫这个妄为的孩子，老夫不能在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媚儿的结局。”
这几日，秦武因秦媚的殒命憔悴了不少，原先还能于发丝之中瞧出不少乌发，而今却只是一头白发散乱在头顶之上，心力交瘁，从中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