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风波后续
祁千凝稍稍走上前一步,紧接着颇为恭敬地对着高座之上的陌蜮澈说道:“陛下,彀砀王当时并非旁人所说的玩忽职守,彀砀王将身旁的家仆留在那儿,也只是因为在安排了诸多护卫之后才作出的决定。而况当时情况紧急,是微臣给彀砀王去信才使得彀砀王被迫前来边境襄助,并非彀砀王自己的意愿。不过彀砀王果真身手了得,将微臣解救出于敌人的手中,并且同诸位将军一齐才将北玄的戚地占领。倘使无了彀砀王,微臣这等冲动的脾性怕是早就殁于疆场之上了。陛下,国之宝器固然重要,但是迫使敌军败北而归,宏扬我国国威难道就不重要了吗?彀砀王在危机时刻懂得取舍,属实是明智之举啊!” 祁千凝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让旁人一时间寻不出罅隙。
这是她头一次为陌蜮衔带高帽,话里话外皆刻画出一位明智的王爷形象,没成想赞许陌蜮衔的话语而今居然是从自己的口里吐出来,她难免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凭借自己出神入化的演技她还是将这场戏演的颇为淋漓尽致,令自己都为之动容。
众大臣面面相觑,想要辩驳却又无从开口,那副吃了瘪的模样着实让祁千凝哭笑不得。脑袋甚至还不自觉地摆了摆,得意之色蕴上眉梢。
一旁的陌蜮衔却轻皱了一下眉头,继而对着前头的女子略带嗔怪地责问道:“祁千凝,你何时同本王去信了,你将自己牵扯近来作甚?你难道不知这是欺君大罪?”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何人会知晓?反正你一口咬定是我给你去的信便是了,反正我不将自己牵扯进来,这些大臣到最后还不是要将我牵扯进来?”
祁千凝自知陌蜮衔一旦出了事,自己定是逃脱不了干系,倒不如卖陌蜮衔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还能显得自己好像颇为大度似的。
果然,陌蜮衔的眼底的确在一瞬间划过了一丝动容之色,心头的暖意更是一阵接一阵的涌来。
“祁千凝……多谢……”
陌蜮衔略显炙热的眼神投射而来,祁千凝顿时有些无法适应,赶忙避开了他那看似有些柔情的双眸。
然则祁千凝的这番言辞并未就此将这早朝的风波划上终止符,那些言官竟拿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态,欲将陌蜮衔推下位置。
毕竟他们的指摘之词已然说出,倘使陌蜮衔安然无恙,那之后倒霉的岂不是他们自己?
“陛下!切莫听追风将军胡言乱语!这二人早有私情,互相替对方辩驳也是正常之举!彀砀王将皇上下达的命令全然抛置于脑后,反倒将追风将军的去信当作重中之重,这不是私情还是什么?古往今来,多少有才之人因为男女之情祸害了国家安危,彀砀王那日的举措便是初始的苗头,皇上不得不下达责罚,以儆效尤啊!”
张默一心想将陌蜮衔置于万劫不复之深渊,将祁千凝的话语分崩离析,使之自掘坟墓。
“臭老头儿!你瞎说什么呢!”
“怎么?追风将军这是恼羞成怒了?岂不是被老夫说中了心事?”
祁千凝是个暴烈性子,揎拳掳袖就要往前冲,却被陌蜮衔一把拦了下来。
“祁千凝,这是朝堂之上,莫要冲动。”
“这老头儿说话也太难听了些!”
“那你也不能在这儿大呼小叫的,到最后吃惩罚的可是你。多少大臣看不惯你,你自己应当心里清楚。”
纵使陌蜮衔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祁千凝也不能平心静气下来,几欲想要冲上前去将这老头儿暴揍一顿才能解气。
陌蜮衔无可奈何,将时不时挥舞拳头的祁千凝一把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就呆在这儿,莫要说话了。”
祁千凝愤愤不平,在后头气鼓鼓地嘟囔着嘴巴,但她到底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因此便也听任陌蜮衔的规劝不再言语了。
此时,大将军秦武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可以作证,彀砀王当时的确是来协助老夫作战的,至于追风将军与彀砀王的私情那不过是无中生有罢了。”
他到底还是同祁千凝一个阵营的,而况当时陌蜮衔的确帮衬了不少忙。
“大将军,无论彀砀王是否协助您一道作战,但这也不能作为他将国之宝器交付给一个家仆看管的事实。而今全南越的百姓已然知晓,俗话说民心所向,胜之所往。百姓的众怒到底还是要彀砀王殿下受到应有的责罚才能平息啊!陛下!还望您撤除彀砀王的身份,将其贬为庶民!”
“殿下!彀砀王藐视皇权,藐视社稷,难辞其咎!还望殿下下达命令,将彀砀王贬为庶民!”
一时间,群起响应,人人口中皆充斥着处罚陌蜮衔的话语。
高座之上的陌蜮澈一直未曾开口,而今他因群臣的逼压亦不得不作出一个抉择了。
“陌蜮衔,你作何不说话呀!难不成你当真想被贬为庶民?你这养尊处优的王爷还能习惯得了?”
祁千凝满面愁容,不停地推搡着陌蜮衔,希冀他至少也要为自己辩驳上一二句。
“本王……本王不想让皇上为难。”
陌蜮澈从儿时起便为自己着想,哪怕是为自己牺牲性命亦是在所不辞。倘使自己此次说了什么,只会让陌蜮澈做不出抉择,引起群臣的众怒,这样一来他的皇位也就坐不稳当了。
高座之上的皇帝吞吞吐吐,半天言不出一句话。
“朕……朕……众爱卿容朕在思虑一些时日,到底将彀砀王贬为庶民还是过于严苛了,毕竟国之宝器并未损坏。”
底下的大臣皆知晓倘使要给陌蜮澈思虑的时日,哪怕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到时候只能是随便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陌蜮衔素来性子冷清,不好攀附,这些大臣早已怨言在心。得不到的他们总是爱将其毁灭。
既如此,他们只有不依不饶。
“陛下!众怒已然传播到南越的皇城底下。国之宝器对他们来说乃是国土,乃是希冀,对其的不敬便是对百姓之愿的践踏与蹂躏!长此以往,民怨堆积下去,势必对南越的皇权统治产生潜在的危殆啊!望陛下三思!”
话毕,张默跪了下来,做出一幅恳求状。而一旁的言官亦跟着他的步履双膝跪地,与其说他们是恳请,还不如说是逼迫来得更为恰当。
陌蜮澈面露难色,无奈地将一抹眼色投向了下头的陌蜮衔。
但见陌蜮衔颔了颔首,登时向他递过来一抹笃定的神色。好似是在告诉陌蜮澈放心大胆地惩处自己吧,反正这些老臣是绝对不会松口的。既如此,那他也不想再让陌蜮澈,他这个极为疼爱的弟弟陷入两难的境地。
陌蜮澈心领神会,不忍地低眸片刻,随即重新抬起首来,徐徐地宣布道:“彀砀王藐视皇族权威,不将国之宝器放在眼里,使得众怒载道,难以平息。朕特此宣布,将彀砀王……”
还未等陌蜮澈将自己的处罚宣布完毕,大殿之外便徐徐响起了一颇为威严的声音。
“哀家看谁敢!”
众人回首一瞧,跃入眼帘的居然是太后苏玉的面庞。但见她眉宇间的威严颇为予人危寒,一双凛冽的目光环视四周后终是停驻在了高座之上的陌蜮澈身上。
女子不得入朝,太后亦不例外,但是众大臣到底是不敢嗔怪半句,皆是被太后的气势骇到了。
“母……母后……”
陌蜮澈怔在了原地,适才欲脱口而出的惩处到底是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