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嗝海狸 - 死者龙加 - 陈本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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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嗝海狸

打嗝海狸

快出去的那段日子,每次课我都听得特别认真,这是我们难得可以跟外界沟通的方式。我看上了ppt上的一个地方,我跟安乐说,等出去后我们就去那儿吧,我还有些闲钱,可以去买套房子,你找份简单的工作,我继续念书,要孩子这件事得晚一点,至少得等我们把自己洗得干净一点。

他说你一天一个样。

我说这次准的,我保证。

两天后,又停电了,这次我们宿舍知道了原因,舍友刘莉喜欢捣鼓电流,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把她的一套电阻装置搞来了,上次停电因为她,水管破裂也是因为她。

这次阿姨没有进来,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应该去推电闸了,一分钟不到,房间亮了,很刺眼,我强迫自己快速入睡。

第二天我把这件事讲给安乐听,他看着刘莉,让我离她远点,我问为什么,他说:“她有精神病史。”

我听话照做,洗漱遇到她都会侧过身让她先洗。

第三次停电的时候,所里肯定感觉到异常了,我对面的姑娘说,不然把她举报了,这样不会连累到我们,或许还会因为主动上报,而加快出去的进程。

这话被刘莉听见了,她恶狠狠地警告我们,“不许,消息要是传出去,我就把你们都炸掉,炸成碎渣。”

对面那姑娘抿了抿嘴,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所里特意开了一场大会,要彻查每间宿舍,我对面那姑娘顶不住压力,还是偷偷把这事儿举报了。因为她随后也告诉了我,让我保密,但其实想多拉一个人下水。

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算了一下日子,还有五天。

一眨眼就过去了。

可没想到教官效率这么快,我还没把这事儿压下去呢,他就已经找到了刘莉。刘莉一开始不承认,对面那姑娘把她的电阻装置全翻了出来,教官没听任何解释,把装备没收了。

刘莉的状态突然变了,她双眼瞪得很直,眼底冒出了红血丝,不停地揉着头发,“炸掉!”

她高声说着,“把你们炸成碎渣!”

宿舍几个人都开始害怕起来,准备开门往外走,可是我们宿舍已经成了危险地带,门被锁了,教官在外面让我们安静,刘莉尖叫起来,还伴随着诡异的大笑,“有的!”她又说,“都有的,地下有的。”

说着她从鞋底抠出一个小按钮,等我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随着一声“轰”,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开始倒塌,天花板,床铺,墙壁上的训诫......乱成了一团,我的嘴里满是泥灰,头脑发晕,脸颊发热,一摸,全是热乎乎的血。

一时间,四处都开始倒塌起来,我想起刘莉每天中午都会趁自由活动的那二十分钟,把整个所逛个遍。

所以都有的。

我们宿舍,食堂,康复活动中心,还有安乐那里。

全都塌了下去,无一幸免。

很久之后,我才有知觉,头发黏腻腻的,耳朵被一块铁皮刮破,血流到我脖颈。我的双脚被什么东西压着,沉重,挣脱不开,周围全是断壁残垣,这里看不到天,这里只能看到死亡。

我轻咳了一声,想把嗓子里的灰尘吐出来,可是一抖动全身疼得厉害。旁边也有声音,滋滋哑哑的,像是小老鼠。

没多久这声音变得细长,像是老鼠偷吃被抓时的惊恐,她先是自己抱怨了一阵,然后问:“有人吗?”

我又咳,这次嗓子终于畅通很多,但骨架差点全散了。

“真的有人!”她明显激动起来,“你别动,我脚下正好踩着压着你的砖头,我把它踢开,然后你再来拉我行不行?”

我听出是葛凰的声音,我说行。

她用力踩,砖头慢慢从我脚踝挪走,我疼得撕心裂肺。在经历十分钟左右的痛苦后,我的脚能动了。我缓了一会儿,去拉她,她被卡在两张床之间,我把床一点一点往外挪,她的手慢慢抽了出来,正当我要拉开最后一块挡板时,她突然叫了一声。

她紧闭双眼,不停地朝外吐口水,头顶有灰尘不断落下来,我才看见,阻碍她出来的那块挡板,就是我们头顶三角板的支撑。

也就是说,但凡我再移动两公分,墙壁就会塌下来。

她问我怎么办,我说不知道。

“你别不知道啊,我救了你,你也应该救救我啊。”

我说我真不知道,但我会想办法的。

我在找出口,可周围的废墟表明所有建筑全塌了,找不找得到出口没有意义,找不找得到活人才是关键。

我努力辨别男宿的方向,眼神在碎石与断梁之间穿梭,没有收获。眼神收回来的时候,在一块碎砖下看见一袋面包,我想起那是安乐从每顿饭里攒出来的小点心,我把袋子拿出来,发现里面还有我的小水杯,我拧开喝了一口,葛凰说:“我也渴。”

水不多,只有小半瓶,对于援救遥遥无期的情况下,我该先保命。但我又想起流浪叔说的,这辈子有钱没钱没关系,得有点良心,自己这辈子已经过得稀巴烂了,就为下一代积点德。

于是我把水倒在盖子里喂她。

她哭了,她说都怪刘莉。越哭越大声,最后整个人都晃动起来,我拉住她,“你别晃了,再晃头顶也要塌了。”

她吸了吸鼻子,表情变了一下,“傅虞,我怎么感觉自己在往下掉啊?”

我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下,是破裂的地板,她瞬间瞪大了眼睛,“真的,我真感觉自己在往下掉。”

说着她害怕地晃动了一下,她身下的地板啪啪地响,紧接着她自腿而上往下掉,我在她彻底掉下去之前拉住了她。又看了眼挡板,纹丝不动,我送了口气,她心提起来,“傅虞,救我,一定不要松手,我求求你,这下面是什么谁都不知道,万一没个底儿呢。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也是鬼迷心窍才走上这条路,我发誓我出去一定改过自新,我再也不吸了,你别松,你千万别松。”

“你别跟我忏悔,我又不是警察。”

她死拉着我的手,“别松,傅虞求你了别松。”

我用两只手拉住她,脚抵着一块石板,用力往后仰,她说她踩到了某个东西,又说她慢慢上来了,最后一遍遍地强调:“别松,千万别松。”

她终于上来了。

我砸向了地面,因为那一下惯性很大,我感觉后背快裂开了。然而后背的疼并没有持续很久便被惊恐淹没,我身下的地板在啪啪地响。

葛凰脸上还留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我说我快掉下去了,她立刻蹲下来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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