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武宋愁肠结郁结虽非亲生胜亲生 - 桃花坞里虎呜呜 - 糖多令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拾肆·武宋愁肠结郁结虽非亲生胜亲生

拾肆·武宋愁肠结郁结虽非亲生胜亲生

“因、因为在成婚之前,阿娘和爹爹要先相识,嗯,若算上相识的几年,恰好就是六年了。”武宋讪讪一笑,解释牵强,“喜悦虽然不是花下子,但爹娘除了喜悦别无甚的碎小了。”

算上相识,可不止六年了,颜九儒在心里说道,到底是多少年,他倒还没有算过,反正如果算起来,十根指头是不够扳的。

说多错多,武宋匆匆应付一句就转开话题:“喜悦说在梦里见过大虫,那梦里的大虫是怎么样的?”

“毛茸茸的,大大的一只。牙齿也长长的,尖尖的,有点可怕,耳朵圆溜溜的,有个白点,我梦见有老虎在舔我,还梦见老虎叼着我追阿娘……”颜喜悦加上手比划,说到牙齿时手指比个一折,说到耳朵的时候就缩成拳头。

颜九儒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到那句叼着追阿娘,手颤抖着,连筷子都拿不住了,他确实有叼着颜喜悦偷偷追武宋,那根本梦境里的画面,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颜喜悦不停地回忆不停地说,颜九儒佯装鼻子冷,偏头打喷嚏。

突如其来的喷嚏声打断了颜喜悦的思绪,颜九儒呵出一口冷气,说:“今年的冬日确实有些冷,赶在严寒来之前得给小喜悦做件斗篷了,吃完饭,待会儿爹爹拿尺子给你量一量。”

“好。”颜喜悦不再说老虎的事情,低下头饮热汤。

不再说老虎和年龄的事儿后,一顿晚饭很快便结束。

颜九儒说天冷冻手,用木桶挑着用过的碗盘锅具,到后边的小河清洗。等他洗干净回来,天色已暗,只有山头出还浮有一片黯然的霞光。

一片霞光,显得山峰愈加黑沉,冷意逼人。

记着待会儿要量体裁衣,颜喜悦搬了张凳子坐在滴水檐下等颜九儒回来,武宋在她脚边放了瓶沽油照明:“要不要吃些拌酥油的果子?”

方才牙痒,咬了好一会儿的木头,咬的时候不觉得牙齿酸,吃过饭后牙齿忽然酸溜溜的,不再思咀嚼,拌酥油的果子滋味虽甜,但不能入口即化,颜喜悦要摇头,说:“阿娘,我忽然想喝舍儿别。”

“那就喝木瓜舍儿别?正好阿娘也想喝。”舍儿别便是渴水,算是夏日的凉饮,不过熬煮后就饮,不拿去冰镇,趁热落肚冬日里也能暖身。

“好,我要喝甜甜的。”颜喜悦说道。

洗完碗回来,颜九儒脚下习惯地走向粮房,到了门口才想起猫食已空,于是废然而去,在寝室里寻得量尺,就叫来在檐下观雪的颜喜悦:“喜悦,进来吧。”

见喊,颜喜悦从椅子上弹起来,弯腰提起地上的沽油,移步到颜九儒身边。

颜九儒捋直量尺,先量颜喜悦的身高,再量肩宽与臂长,量完发现她今年只横着长了,身高一分不增,他不由叹了气,抱起颜喜悦向空中抛,说:“唉,小喜悦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在空中忽上忽下,魂灵儿飞在半天似的,颜喜悦觉得好玩,笑声清脆:“再、再高一些。”

虽说横着长了一些,但也是轻轻的一个人儿,一连抛了八下,颜九儒气息平稳,抛到第十下,才接住她放到地上。颜喜悦意犹未尽,抱着他的一条腿还在笑。

“好了,爹爹要开始做衣服了,喜悦想在这里呆着还是去外头观雪?”陪她笑了一会儿,颜九儒取来针线剪子放到桌上。

“我去找阿娘要木瓜舍儿别喝。”颜喜悦想了想,说完提起裙子往厨房小步跑去。

颜喜悦一走,窗外劣风呼呼刮过,颜九儒在聒噪的风声中铺开新买的布料,拿起剪子进行裁剪。

约莫两刻后,武宋端着碗木瓜舍儿别:“喜悦说要喝,我不小心多熬了一些,夫君也饮一碗吧。”

“谢谢娘子。”颜九儒将舍儿别当汤来饮,碗一举起,眨个眼就见底。

热乎乎,甜滋滋,喝了后心头一阵暖。

武宋将空碗放到一边,睡觉的时辰还早,便坐到一边看书,看时节眉头忽展忽皱,手里拿了只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娘子看什么书?”颜九儒好奇地凑过头去,头一凑过去,武宋恰好翻页,新的一页上正画着纳猫儿契式的图,原来看的是她爹爹留下来的猫书,“娘子又想聘猫吗?”

聘多几只猫也好,猫多,猫食也多,更加方便他偷吃了。颜九儒在心里打算盘。

纳猫儿契式的图武似经板儿那样记在了武宋的心中,她连往后翻几页,边翻边说:“我今日啊,在羊市里听见他们说大都里广惠司的回回医十分厉害,是正儿八经的官医。唉,如今我们汉人是三等人,地位低下,几乎无权,想看官医或许还得打通关节,虽然想过或许可以请那个男人帮忙,但转念一想,他既为了自己的官职狠心不要喜悦,又怎会在意她是快乐生还是发病死。起初我还谅解他,因着汉人在当朝考取功名实在不易,以为等到他官职稳定了会回来接喜悦,不想喜悦都要六岁光阴了,他一面不曾露,心里根本没有喜悦这个孩子罢。我们没有权,至少手头的钱得多一些,如今铺里卖的是猫食、猫酒、鱼干还有一些聘猫之礼,偶尔卖些猫窝,帮人写写契式,但如今又不是在宋时了,我就想看看还能做些什么……能赚一些是一些了,那病狠毒,死死捏着喜悦的三寸元阳气,我当真害怕哪一日就……”

说到后面,武宋不忍心再说,低了头,继续翻书了。

原来眉头皱是在为钱财而发愁,听她这么一说,颜九儒心里不是滋味,拿走武宋手中的书,搂一搂她的腰肢,说:“娘子的忧愁我知道,只卖那一些东西,娘子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再做一样东西,怕是日后昼勤劳,夜辛苦,心头郁结着,一日会瘦如一日,不妨头人就病了。我今日回家的时候听说这里又要来一个戏班,北边来的,我闲时节也有写些戏,看看能不能得人青睐,不能的话就得烦娘子弄着精神,再操劳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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