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陆· - 桃花坞里虎呜呜 - 糖多令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叁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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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颜九儒脸色一边青一边白,不是因为那句“欲霸王硬上弓”,而是为那句“昨日戏弄武娘子后”。

昨日,在某个时辰,武宋遇上了许丞宴,然后被戏弄了,怪不得她昨日愁眉不展的,他以为她是为颜喜悦的事情发愁。

“我知道了。”颜九儒冷冷地回了一句,就发付贼人离开。

许丞宴不是个好人,但他的诡计表露无遗,所谓的气势,会随境而变化,而颜九儒不同,善于伪如温和无害的君子,实则狠戾,满腹戈矛人不知,发起狠来,有九条命也不够他杀。贼人有眼色,宁可背叛自家少爷也不敢得罪颜九儒,把话传到后,他就抖着两条腿跑了。

贼人走后,颜九儒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原本想等颜喜悦伤好了以后再行动,但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偏来放刁把滥,那也不能怪他做事不留张本。

不宜再迟,今晚他得出城一趟了。

想定,颜九儒从嘴里吐出一口白雾,吐完了,淡定自若走去洗浆铺,放下斗篷,付几个钱给洗衣娘,而后去找武宋。

铺子里有人在买猫窝,颜九儒等客人走了才露面,武宋见他过来,有些惊喜:“夫君怎么来了?”

“拿斗篷去洗浆铺,顺便就过来了。”颜九儒在商贩那儿买了荷花细饼和翠玉豆糕给母女二人吃,只是铺子里外都没有见到颜喜悦的身影,他顿了一下,拿起细饼送到武宋嘴边问,“喜悦呢?”

“说要去看看小榜,应该快回来了。”武宋咬一口荷花细饼说道。

小榜张贴的地方在铺子附近,人来人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那些坏胚子也不敢怎么样,颜喜悦说要出去的时候武宋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喂武宋吃饼时,他忽然看到桌上多了一块和惊堂木一样大的木板,干干净净的,摸上去也没有小刺,似是清洗打磨过了,他拿起来看了看,问:“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一问,武宋就被嚼烂的饼呛到了喉咙,她掩嘴低咳几声,随口回道:“防、防身……用这个拍贼子脑门,我想应该能拍出花来。”

这木板是在来铺子的路上捡到的,被雪半掩埋,看到后腰板儿便弯了下去,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捏着木板走了好长一段路。

至于为何会鬼使神差地捡起来,那必定与昨日的闺房乐脱不开关系。

“拍人还挺疼。”颜九儒不疑武宋,拿着木板在自己的掌心里拍了三下,力道不大,但掌心一下子就有了血色。

“嗯……”掌心的血色让武宋感到羞涩,支支吾吾回了个字,就走到另一边去吃饼。

一张细饼吃完,颜喜悦蹦蹦跳跳地回来了,看到桌上有糕点,两眼发出饿光,伸手就去拿翠玉豆糕。

颜九儒嫌她不爱干净,不假思索呵一声:“得擦擦爪子。”

“爪子?”颜喜悦收回手,低头反复看手,指头胖了一些,短了一些,可是怎么看也不像爪子啊。

好在武宋在忙活,注意力不在颜九儒那头,他说了什么,自然没有听得十分清楚。

颜九儒呵完自知失言,耳朵红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了,拿起浸湿的帕子擦颜喜悦的手:“嗯,爹爹是说,长着爪子的虫虫才不用擦干净手,喜悦不擦手,就和虫虫一样了。”

“我不要。”变成爪子行事不方便,不能写字亦不能提物,颜喜悦两下里害怕,摇摇头,“我以后会擦完手再吃东西的。”

“喜悦真乖。”

“嗯嗯。”

在赤兔西沉之前,武宋关了铺子,和颜九儒牵着颜喜悦踩着余晖回家。

颜喜悦走在爹娘中间,脚下活泼,徐徐地走六步就跳踏一下,嘴里叽叽喳喳,或唱些小曲,活说些家常话:“阿娘,爹爹,晚饭吃什么?”

“吃水饭。”寻常人家午时吃面饼,早晚多便水饭,武宋也不例外,“再炒些腊肉和甜瓜搭着吃,吃完饭,阿娘给你做小石榴煎。”

“水饭里可以加点红薯吗?红薯皮还能喂鸡,它们也爱吃。”武宋厨艺好,颜喜悦吃水饭也能吃好几碗。

水饭里加点红薯味道会变甜,没有出幼的孩子都爱甜乎乎的东西。

红薯和萝卜,还有马铃薯,是颜九儒最讨厌的东西,他听到颜喜悦要在水饭里加红薯,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心里纳闷颜喜悦也是老虎,怎么什么都吃呢……

武宋看着脸色大变的颜九儒笑了一下,答:“你爹爹不爱红薯,今日就不加红薯了,阿娘给你蒸红薯饼吃吧。”

“好啊,我也爱吃红薯饼。”颜喜悦不挑,“好吃的。”

无声的抗拒换来了今日不用吃红薯,颜九儒心情大好,走路时胸膛都昂起三分。

本以为今日能高高兴兴地度过,但回家的路上,一个拐弯,偏偏撞见了刚从酒楼里喝完花酒的许丞宴。

他脚下走得歪歪扭扭,刺鼻的气味经风稀释,但远远的就能闻到估摸喝了不少酒,武宋不喜这阵气味,掩鼻后退一步,而颜喜悦早就躲到颜九儒的身后去了。

颜九儒神经紧绷,加紧握住她们的手。

许丞宴喝多了,眼睛视物有重影,只说美人的庞儿有重影依旧是美人,眨眨眼他认清了武宋,看到她身边的男子,带浆带水辱骂几句,骂完更为笑面,带着酒气要去戏弄武宋。

颜九儒被辱骂时面不改色,但待他起色心时,他牵着武宋和颜喜悦转身离开。

许丞宴走不快,在后面骂声不断,喝醉了,口无遮拦,出粗也罢,还管着武宋叫武妹妹,一声一声的叫,没有人回应,最后他气急败坏,把地下的十八代祖宗也骂。

在成功报复之前,颜九儒不愿与他打交道,只是他追在身后死缠不放,终是忍无可忍了,他一个定脚,转过身去,目光和箭一样嗖地射了过去。

射得亲切,正中红心。

眼里的凶光宛然,许丞宴酒醒了大半,不知是怕的还是醉的,四肢有些无力,再看颜九儒不紧不慢朝自己走来,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心跳如擂鼓般跳动起来,仿佛朝他走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只血盆大口,随时攻人的猛兽。

颜九儒在距他半臂之远时并了脚,带着笑,凉飕飕地说:“许少爷,我瞧你的印堂发黑,我呢,略懂人术,这几日你要小心提防,提防一些非人之物,虽然你这种人,应该拖牢洞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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