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不能说

凉城这边是一如既往的和谐，但京城那边就已经从风起云涌直接进化成波涛汹涌。

自从曹公公和沈同知被慕云昭的人带上城头，然后他们两个亲眼目睹了血肉横飞的消息传出去后，整个京城的后宅都震动了。

不论是各家里总是装的沉着淡然的老夫人们，还是交际手腕极其高超的夫人们，全都疯了一样。

他们的嫡子嫡孙怎么能送到那么可怕的地方，他们什么身份，边城那些士兵又是什么身份！

后宅暴动了。

只是这些都在姜晨的意料中，也在皇帝意料中。

皇帝这段时日心情一直不算好，虽然知道慕云昭和慕鹤晟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什么。

可他还是感受到了威胁。

他一个堂堂天子居然被两个至亲的人威胁了。

但……不论是西北还是西南他都要依靠他们来镇守。

所以就算心中不满，他也不能表现出来，相反，还要将这事逼出一个结果。

至亲逼他，朝臣糊弄他，呵，不就是都知道他想要一个好声名吗？

如果这千秋后世人的评价他不在意了，那还能有谁来胁迫他？

于是，半月期限一到，姜晨递上调查结果，结果上白纸黑字的列着一串名字。

从前一任户部尚书到兵部的一个七品小官，但凡是沾过手的，几乎全部纸上有名。

皇帝在朝堂上直接将奏折砸在地上，责令三日内要么涉案官员补出亏空，要么让各家躁动的后宅消停下来。

将各自家中小辈送到城外军营，统一出发。

皇帝这一次铁血的很，直接调了京畿外驻守的士兵，将五品以上官员人家全部团团围了起来。

要么补亏空，要么交小辈，要么……就抄家发配。

暴动的后宅在被围困的当日瞬间恢复平静，所有人都老实下来。

不论是这些夫人们还是朝中的老人，似乎都回忆起现在这位天子当初是如何上位的。

当年虽然是慕云昭和慕鹤晟扶持他上位，可死在这位天子手上的人半点不少。

“老师，你就由着云昭和皇叔如此逼朕吗？”

皇帝黑沉着脸，这半个月来的压抑已经让他开始失眠。

姜晨跪在地上，有些话却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慕云昭和慕鹤晟是在逼皇帝吗？算是吧。

京中形势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变化，边关局势一年比一年危机，他们常年身处战场，又如何不知再不用重拳就很可能会出事。

可年后慕云昭回京城的时候，他跟皇帝密谈了很久，也提了很多。

但半年过去，皇帝这里……没有半点改变。

所有的一切都一如往昔，可边城那里每一天都在死人，也许下一刻就会守不住。

他们不能不急。

“老师，你也觉得是朕做错了吗？”

他跪在地上不说话就已经表明了态度，只是这样的态度让皇帝心中的恼怒又汹涌的拍出。

姜晨心下叹口气，向着皇帝磕了个头。

“陛下，边城那边……形势真的已经危机，七王爷他……不应该是西北稳定的唯一依靠。”

如果有一天慕云昭发生意外，那这大楚的江山岂不危矣？

他虽然像是在为慕云昭说话，但却是让皇帝感受到了他的关心。

皇帝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老师说的这些朕又何尝不知？可如此大规模镇压，朝堂震荡，于国不稳啊。”

他又何尝不想用这种铁血的手段，谁愿意天天听一群老头子叨叨叨。

之乎者也的扯上一大通虚无缥缈的大道理，让他听了都无比烦躁。

姜晨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气，陛下……还是缺乏一点魄力，太过优柔寡断了。

他这般瞻前顾后，遇事不决，都不如萧小沫遇事果决。

“陛下，您这次将他们震慑住，也能趁机将之前看不顺眼的钉子挪开，正好一举几得。”

坏人都已经被慕云昭和慕鹤晟做了，他就借坡下驴趁机惩治一些人，这不是刚刚好吗？

总不能这柄屠刀也要他们帮着挥下去。

若全部都被他们做了……那还要他这个君王有什么用。

姜晨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后悔，后悔于当年慕云昭想要做一个闲散王爷时他没有出声阻拦。

皇帝似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许久，也是一声长叹。

“老师，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