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心结

第76章心结

慕遮天坐在床前，不知是否光线的原因深渊般的双目周围蒙着两若有若无的乌黑，却也不显倦色，只眼神温柔地端详着嘴角挂着可疑银丝的小徒儿。  他想他大抵是情毒已深，无可救药，不然也不会傻傻地盯着一个人一整夜，不觉丝毫乏味，却越看越痴迷，越看越沉醉，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孔，突然间竟是变得永远都看不够。便是什么不做，只是枯坐着，心也异常的宁静。

江渊睫毛微颤，从香甜的酣睡中满足地醒来，却在看到慕遮天的一刹，不敢与之对视。昨日种种皆数浮现眼前，江渊又羞又骚又愉悦，却是强装冷淡地穿鞋下床，朝屋外走去。

“去哪儿？”慕遮天的声音虽冷，却带着往日没有的柔和。

江渊心尖一颤，好似做贼心虚，却也止下步伐，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冷硬不露破绽。

“回我该回的地方。昨日酒喝得多了些，到现在都头疼欲裂。也不知为何出现在摄政王的府上，如果有所冒犯，还请摄政王见谅。”

“你忘了？”慕遮天从凳子上起身，望着江渊的背影，一字一句寒凉不惊却又压抑沉重。

即便是背对着慕遮天，江渊依旧可以感受到那似要洞穿人心的寒气。

江渊强忍着没有转身，眼角的余光却是按捺不住朝慕遮天的瞥去。便是那一瞥，她竟是清楚看到他冰冷眼眸深处浓烈的悲伤，那悲伤竟如汪洋大海般要将她淹没其中，连窒息感都是那么真切。

只因为她装傻充楞说不记得昨日事，他便伤心了吗？什么时候那颗冰冷刚硬的心，竟是变得这般脆弱了……

心好痛，她好想不顾一切地回头抱住他，告诉他，她其实什么都记得，只是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她不敢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矛盾复杂，心乱如麻。江渊狠狠地咬了咬舌尖，剧烈的刺痛让她重获一丝清明，却是狠下心肠逃也似的离开了。

留得慕遮天眼神黯然落寞。他知道小徒儿对他到底心结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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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哥，你这面上蒙块儿布是什么意思？难道教你的办法不奏效，被女人给挠脸上了。不是我说，哪来的娘们儿这么泼辣，不答应就算了直接上脸。”

江渊瓮声瓮气道：“少胡说八道，我那是昨儿酒喝多了长了疹子。”

夕错明显不信，“以往你也喝那么多酒，也没见你长什么疹子啊。”

江渊恼羞成怒：“我中毒了行了吧！”

“中毒么？”江移花笑意盈盈趁着江渊不注意一把扯了她遮脸的面巾，两片儿因肿的跟肉肠的一样的嘴唇瞬间暴露了出来。

“噗！”夕错笑的把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

江移花也笑的极为灿烂。

“我说大舅哥，嘴都给亲肿了。你昨儿遇到的娘们儿到底多彪悍啊！不会是个胖美人儿吧。你这瘦的没有二两肉的身体明显不行啊！哈哈哈……”夕错笑得前俯后仰不停地拍桌子。

“够了”

“哈哈哈……”

“我说够了！”江渊黑着脸。一声巨响，石桌被拍掉粉碎。梳洗照镜子的时候，她也被吓了一大跳。虽然嘴唇一直麻木，但她没想到会伤的这么厉害，直接被肿成了两片肉肠。真是难为师父盯着她这肉肠嘴还能那么严肃。

“行了，别笑了。”江移花把面巾扔回给江渊，戏谑笑道：“看你那样子昨天是得逞了吧。”

夕错得意道：“我教的主意能不得逞嘛。”

“闭嘴，问阁主又没问你。”

江渊默然，神色并没有江移花预料的那般欢心，反而几分复杂，几分惆怅。

江移花见状便已明了其中状况，不由轻叹：“人不能抛弃过往，但也不能就此沉沦。世间事本就对错难分，若真要分个是非黑白也只能用劫数二字来形容，是天劫，命劫，也是心劫。欠这个字同样也很微妙，若真要说谁亏欠谁，未免偏颇。”

“慕遮天既已为你死了一次。过往种种便做烟云散。而今你该看的现在。”

江渊眼神沉重，“江移花，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可有的事并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就好像古剑身上的锈迹，不管你如何用力擦拭，始终都有那么一缕无论如何都抹不掉。我的心底就有那么一缕永远都抹不掉的锈迹。”

“一场借酒装疯，我正视了自己的心，也看穿了他的心。不管什么背叛利用，不再畏惧被烈火灼伤，只按着内心最真实的欲望，我终是得到了他前所未有的温柔。可酒终究是要醒的，疯更不可能装上一辈子。清醒之后，我便再也不得忽视心上的那抹锈迹。”

江移花微微惊诧，又几分担忧：“你要放弃？”

江渊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不能动摇的执着：“我的生命中从没有放弃二字，何况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爱。自私也好，没出息也罢，我爱他，不容许任何人事将它剥离！”

江移花释然的戏谑，浅笑嫣然：“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了，既如此，你又何必自寻烦恼。锈迹充其量不过锈迹罢了，慕遮天才是你的心全部不是吗？你既不愿为了锈迹将他割舍，不管那锈迹便是，反正在也是在了，无伤大雅便好。”

“江移花，如果你经历过我曾亲身经历的那些。你便不会说出这些无伤大雅的话。”

不是不愿忘，而是她根本就没有遗忘的资格，永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