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南来北往的忧伤

第12章南来北往的忧伤  01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唐柘坚持了多年，呕心沥血地画画，虽然有所成就，但赚的都是辛苦钱，而且也没什么名气，称不上是画家，只能说是一名画画的工匠。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无奈之下给别的画手配的文字出版的书却疯狂畅销了。

随着书的畅销，唐柘配的那些文字也在网络上传播开来。偶尔唐柘刷新下微博，首页上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大v发布的全是她的文字。公司在她的同意下用唐柯这个名字开的微博，也在一个月之间就成了热门微博。

每天她发布的心情笔记都有数千人转发和评论。虽然这只是一些虚拟的数字，但却切切实实地给唐柘昏暗抑郁的心灵注入了一缕阳光，她开始觉得一切还是会好起来的。

随着唐柯这个名字带来的成功，以此为名的图文集开始陆续出版，有些唐柘只是配文字，有些文字、画稿全由她来。她忙碌着辛苦着，同时也收获着各种赞美和丰厚的稿费。

当银行卡上的数字达到七位数的时候，她不再坐班，和工作室的劳动合同变成了合作协议。她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四处走走。这样既可以激发灵感，也可以放松心情。不过，更多的是为了逃避周子敬。

自从被周子敬看出她的心事后，唐柘就再无安宁的日子了。虽然被周子敬带着看电影、打游戏，也挺充实热闹的，但唐柘很清楚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不过是在饮鸩止渴。她爱的依旧是柯栗，谁也取代不了。她把自己搞得很累很疲倦，只不过是有助于睡眠，避免自己去胡思乱想罢了。一旦静下来，占据她脑海的还是柯栗。

而且周子敬的这种热情，让唐柘感到抱歉的同时，也让另外一个室友连澈非常郁闷。连澈对周子敬是有好感的，原本她也挺喜欢唐柘，但周子敬对唐柘过分殷勤，让连澈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电灯泡。她无法克制自己对周子敬的喜欢，又不想阻止周子敬去喜欢唐柘，她最终的选择只能是搬走。

连澈找好新住所，临走那天才告诉唐柘，唐柘想挽留也来不及了。她知道是自己的模棱两可让连澈和周子敬都产生了误会，她对这样的自己有点气愤和懊恼，同时又觉得这似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在这种混乱的情绪下，唐柘踏上了旅行的道路，先是沿着海岸线在靠海的几个城市转了一圈，然后一头扎进了西部。她的工作用电脑和数位板就能完成，而且在路上的时候，她灵感更充足，画出来的画更唯美，写出来的文字也更有灵性。只不过在这唯美和空灵之中，都带着那么一点点忧伤。

离开西部后，唐柘还回了趟嘉城，戴着口罩在昔日的老家走了一圈，去妈妈的坟前拜祭了下，还隔着一条街望了望曾经的校园和她跟柯栗过去住的家。

最后，她还是回了榕城。

唐柘不辞而别，溜达了这一大圈，并没有让周子敬心冷。相反，他觉得唐柘离自己更近了，因为他本身就是个酷爱旅行的人，如果唐柘也热爱上了户外运动，那两个人以后就可以结伴在路上了。只可惜唐柘只是散心，这趟南来北往东游西荡的远行之后，她再也没有出门。公司安排的在全国各地的签售会她也一律以不想出镜拒绝了。

在她离开的日子里，周子敬买了唐柘的书，看到里面写了唐柘种紫罗兰的片段，他就也种起了紫罗兰。等唐柘旅行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就闻到了从阳台上传来的花香。

唐柘的生活越来越稳定，事业发展得越来越好，夏诗韵是能感觉到的。她一直没有忘记关注唐柯这个名字，也幸好柯栗没有关注社交应用的习惯，所以销毁掉了嘉城关于唐柘的书和报刊之后，柯栗在很长一段时间对唐柘的动静还是一无所知的。

柯栗活在无望的等待中，夏诗韵活在对未来的担忧中，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每天都在一起，像一对相守多年的情侣一样。

赛车的事情，也还是由夏诗韵帮忙联系的，两个人一起分钱。甚至赛车的过程中，夏诗韵也常常会取代那些漂亮姑娘坐在副驾驶座上，体会速度带来的极致快感。

柯栗还是屡屡夺冠，四处赢钱。这样的情景在尹媛媛走后维持了近半年的时间，终于在一帮地头蛇加入赛车组织后他出了事。

嘉城毕竟不比梁城，夏诗韵虽然很快就混出了自己的关系网，但跟她在梁城的人脉关系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在嘉城稍一疏忽就会被人坑，好在她心思缜密，一恍到了大二，比赛方面还是安然无事。

出事的那天，夏诗韵一早浏览新闻就看到了唐柯新书的宣传，看着新闻上说得夸张的印量，夏诗韵有点担心自己快控制不了局势了。她觉得唐柯的影响力迟早会蔓延到嘉城，迟早会被柯栗看到，以柯栗的性情，但凡有一点点关于唐柘的线索，他都不会放过的。

她一心不在焉，比赛的时候车子就被人动了手脚。那帮地头蛇一直觉得夏诗韵赚得太多，柯栗风头太盛，之前因为夏诗韵盯得紧，明目张胆地给车做手脚不好。这次一看到夏诗韵发车前检查得十分潦草，他们就给柯栗的轮胎上安了定时爆炸装置。

02

高速行驶时一只轮胎突然爆裂，而且又是行驶在崎岖的山道上，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在唐柘曾经带柯栗考察过的那段山道上，柯栗的车子飞离了山道，如果不是有树木支撑，车毁人亡是不可避免的结局。但即便有树木支撑，两个人也都受了重伤。

好在柯栗醒来得快，拨打了救援电话，及时得到了救援。但嘉城的医疗条件有限，很快他们就被转到了榕城，在榕城控制住伤情之后，又被转到了梁城。

值得一提的是，柯栗在榕城时入住的医院就在唐柘的住所旁边，而柯栗从榕城转往梁城的时候，从医院开往机场的车刚好路过唐柘身边。但唐柘边走边想着心事，柯栗仍旧处在虚弱期，所以他们谁也没有东张西望，谁也没有注意到对方，尽管最近的时候，他们只隔着一米的距离和一扇车窗。

到梁城后，柯栗恢复得很快，夏诗韵的情况却有些不妙。早些年因为整容她动过太多地方，如今伤势触及脸上，饶是花了一大笔钱，最后还是损了容貌。

出院时，夏诗韵远远地走在前面，柯栗紧跑了几步才追上。追上之后他第一次抓住了夏诗韵的手，夏诗韵甩开，他再次抓住。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虽然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但现在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你让我静一静好吗？”夏诗韵看着柯栗的眼睛说道。

“是因为这道疤吗？我反而觉得你现在看上去更美更真实了，过去你对于我来说虽然近在咫尺，却总有一种距离感。现在我觉得我们是平等的了。”柯栗伸手去摸夏诗韵额头直至耳后的伤疤，虽然被头发挡住了一些，但还是很明显。

“你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过去强势吗？那不好意思，我的模样变了，性格却并没有变。”夏诗韵继续往前走着。原本双方的父母都要来接的，他们故意提前出院，与那一众亲戚错开了。

“还说没变，我觉得你现在对我充满了敌意。”

“那是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情。你明白的，我要的从来都是爱，不是同情。”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爱你？”

“呵呵，你若爱我，怎么还会有唐柘？你现在能这样对我，不过是因为唐柘消失了，如果她此刻出现在你面前，你确定你还会跟我走吗？”

“她若要出现早出现了，我心里已经认定她不会回来了。就算她回来，我也会选择你。当初她离开是她抛弃的我，我对她并没有任何亏欠。”

“你不用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安慰我了，我还能不知道你？”

“那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一直知道唐柘的下落，只是一直瞒着你而已，你还会这么对我吗？”夏诗韵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句她私下里默念过无数次的话。

“你不会瞒着我的。”柯栗虽然嘴上这么说，原本抓着夏诗韵的手却松开了。

“你现在是不是开始怀疑当初是我逼唐柘走的？”

“不会，我怎么会怀疑你呢？明明是尹媛媛搞的鬼。”

“但尹媛媛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你不要骗自己了，关于这件事，你一直是怀疑我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我心知肚明，所以你不用再假惺惺地送我了，你不同情我的话，我们还是朋友。”说着，夏诗韵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你刚才说你知道唐柘的下落是真的吗？”柯栗没有追上去，但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你刚才不是说就算唐柘回来也会选择我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她的下落呢？”夏诗韵说完，关了车门。

柯栗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出租车，整个人陷入了迷惘之中。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夏诗韵几句话，就让他心里再起波澜。

03

夏诗韵倚着窗户，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没有自己伪装的那么坚强，小时候容貌就是她的软肋，后来终于通过不断整容掩盖掉了这点，如今这道伤疤的出现，如同旧疾复发，而且再无根治的办法。夏诗韵觉得自己遭到了上天的玩弄，机关算尽还是人财两空。

而长大后，柯栗又是她另一道软肋。如果说车祸的伤疤是印在她额头上的，那柯栗这道感情的伤疤就是刻在她心里的。当柯栗冲上来牵住她的手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感到温暖和幸福，但只是几句话，她就弄清楚了她和唐柘在柯栗心里孰轻孰重了。

她渴望爱情，但靠同情换来的爱，她不需要。如果不是怕自己会情绪崩溃，上车前她可能就告诉柯栗唐柘的下落了。尽管她还没有去核实，但从唐柯的文字和微博里，她已经百分百地确认了唐柯的身份。

她需要一段时间来确认自己的方向，家里已经给她办好了休学。柯栗也休学了，对于他们俩来说，都需要一段时间来确认自己未来的路，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他们没有时间再在错误的道路上徘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