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一语点醒梦中人
第91章一语点醒梦中人
回想万姑姑关于兰花的字字句句，原来都是自伤，她原本青春年少，却为了尹玄霄的六叔，任青春逝去，如今已是徐娘半老，只是徐娘当年尚知不辜负韶光，这个万姑姑却仍对尹氏家主不改痴心，真是人不可貌相，那狐媚的样子也许只是她对世人竖起的伪装。 “你怕不怕？”尹玄霄回房，换了衣衫，轻声问道。
“怕你六叔？还是……”莫离倒觉得尹玄霄似乎在问她怕不怕会落得和万姑姑一样的命运。
“……”尹玄霄摆摆手，有些无奈。
“他二人彼此有情，便是苦，也是等待的甜蜜，何言惧怕呢？”莫离微笑，“倒是你的心，千万不要错放才好。”
“不劳你费心。”尹玄霄悻悻，“还傻傻地干什么，换衣服，回府去了，萧然被关了一整天，再不放出去，会引来麻烦的。”
尹玄霄进了密道，莫离换回自己那套男装，然后也下了密道，他们这回走的路没走太长时间，便回到了尹好问的书房，正巧莫忧也在房里，他和尹玄霄出外说了一阵子话，莫离换好了女装，便出来，尹玄霄让莫忧送莫离回房，他要先去见萧然。
莫离回房后刚想坐下歇会儿，八少奶奶和凌菲儿就急火火来了，八少奶奶开门见山，“你们去万花楼了，是吗？”
“是。”莫离说道。
“玄霄越来越急躁了。”凌菲儿看了八少奶奶一眼，“若让皇上知道了，说不定家主又要受苦。”
莫离虽不清楚这其中缘故，但还是安慰凌菲儿，“我们是换了装束去见的，应该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八少奶奶点头，“她还好吧？”
“还好，就是有些触景生情。”莫离谨慎答道。
“是啊，这些年难为她了。”八少奶奶眼中有泪，“为了尹家，她付出很多，这次她给了玄霄什么花？”
“美人笑，听说是一种寒兰。”莫离说道，“和三叔喜爱的兰草有些相似。”
“真的吗？真的吗？”凌菲儿相当激动，握住了莫离的手，“你没听错？”
莫离摇头，“玄霄他们说五叔会很高兴呢，想必是绝不会错。”她已经猜到了，这美人笑应该是用来解尹氏家主，也就是尹玄霄六叔的毒。
“那就好，那就好，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难怪肯出来见人了。”八少奶奶和凌菲儿激动地拍了一下手，“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对了，离儿，你没吃晚饭吧，和我们一起吃吧，我吩咐下人多做几道好菜，我们娘几个喝几杯。”
莫离本不想去，因为她已经渐渐明白了尹家和尹玄霄对她的用心，尹玄霄用九龙佩救了她是不假，但并不是因为萧遥，而是他自己对她无心还似有情，八少奶奶平日里嬉笑斥责，也只是想让尹玄霄与她尽快亲密，尹玄霄处理尹家事物，也不刻意回避她，这是为了让她尽快融入尹家。可是，她不安的心却提醒她别与他们走得太近。
但八少奶奶不是个能被轻易说服的人，她和凌菲儿不容分说，将莫离带到了百灵园，凌菲儿的院子，传令在百灵园摆宴，并叫人去给尹玄霄送信。
尹玄霄来得很快，但他告诉八少奶奶他不能陪他们吃晚饭，因为东宫的萧遥派人来，说请他到东宫议事。
八少奶奶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因为那些话传到了他耳中？”
“现在皇太孙一心为皇上分忧，还暂时顾忌不到那些关于我和离儿的传言，娘不要担心，你就好好和五婶儿，离儿喝个痛快。”尹玄霄笑着扫了莫离一眼，转身离开了。
原来还想做给萧遥看，尹玄霄是在遵循与神武皇帝的约定，让萧遥对她渐渐死心呢。
理智提醒她，若萧遥由此对她断了情分，那是萧遥和她的福，但天性中的虚荣和对萧遥原有的情感却让她禁不住希望萧遥别那么世故，为了江山抛弃了他的爱情，希望尹玄霄为她所做的一切不是单纯为了与神武皇帝的约定。
莫离，对自己有些鄙夷，心不在焉地与八少奶奶和凌菲儿饮酒，也不知喝了多少杯，凌菲儿都来抢她的酒杯，她还挣脱了，颤巍巍端起酒杯，对着渐渐初升的弯月，嘻嘻笑着，“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真是妙句。”
莫离醉了，脚步虚浮，踩到了裙底，摔倒了，酒杯丢了出去，她闭着眼，懒懒不想起身，似睡着了。八少奶奶和凌菲儿赶紧来到她身边，扶起她，凌菲儿说道：“我们是不是太急了些，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
“急是急了点，可不这样，他们之间如何生出情意，若不生出情意，玄霄就没有保障，若将来事败了，皇太孙顾念旧情还好，若不念旧情，莫离就是玄霄活命的唯一希望，莫离不会让萧遥杀掉玄霄的，这点我不会看错。”八少奶奶说道。
八少奶奶和凌菲儿以为莫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但莫离偏偏听得很清楚，脑中更是明白，原来，尹玄霄对她也与别人没什么不同，总是利用多于喜爱，算计多于怜惜，她为什么会想哭？她为什么不真醉了？她闭着眼，仿佛看见了尹玄霄讥讽笑意，“傻瓜，你期待什么吗？”
喝下的酒在她胃里翻腾，她有些恶心，这时她已经在八少奶奶怀里，她睁开眼睛，迷离间见凌菲儿端来了什么，要她喝下去，她摇头，“送我回房吧，婆婆，五婶儿，请容离儿告退。”
她摇晃着站起，踉跄着走了几步，恍惚却觉得方向不对，凌菲儿过来扶着她，“先喝了醒酒汤，我就让人送你回去。”
莫离将那醒酒汤喝下，凌菲儿和她的侍女将她送回房中，尹玄霄还未回来，莫离躺在床上，挥了挥手，“抱歉，五婶儿，不送您了，夜露重，回去走好。”
莫离合上眼，也不管凌菲儿出去了没有，不是她借酒装疯，实在是她心里不舒服，不知该那何种面目对待他人。这些日子，各种事纷至沓来，混了她的眼，也蒙了她的心，她没时间细细思量以后，但忘了凡事还是需要靠自己。
感谢八少奶奶的酒，让她明白了尹玄霄不一定总是她的依靠。
莫离心中咒骂自己，尹玄霄不惜中毒，以命相搏，就是算计了你又能怎样？你为什么就该让别人无私付出？难道你就不能相助别人？是啊，为什么？莫离的心突然像被雷击中一样，为什么？萧遥不能娶她，她也没这么伤心，可为什么只听到尹玄霄娶她是为了保他的命她就这么伤心？难道，不知不觉间，尹玄霄对她已经有了不同意义？因为他不同，所以才苛责，想要求全？
莫离翻身坐起，凌菲儿仍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莫离拢了拢凌乱头发，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凌菲儿说道：“渴了吗？我给你倒杯水。”
“不要。”莫离说道，“很晚了，五婶儿回去歇着吧，五叔会着急。”
“你更让我着急，成日像个闷葫芦。”凌菲儿叹了一口气，“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让人看着心疼。”
“莫离来到尹家后哪里还有什么委屈，五婶儿莫多心，我酒量小，平日又不饮酒，所以才醉得厉害。”莫离勉强笑着，打着哈哈。
“你不是玄霄，玄霄的心思我捉摸不透，你的心思此刻全挂在脸上，别人一提起皇太孙，你心里就不舒服，你对他真地就那么痴心？”凌菲儿以为她难受是为了萧遥。
“不干他的事。”莫离不假思索反驳，反惹来凌菲儿又一声叹息。
“五婶儿，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你就别再提他了。”莫离说道，“我真地累了，想要睡了。”
“你指望他为你散去后宫吗？”凌菲儿问道，“若那样，你就嫁给他？”
莫离愕然，是啊，那样她就会嫁给萧遥吗？若是以前，她也许会答应吧，但现在，她会吗？她会吗？
心中那一声隐隐约约的“不”刺痛了她，尹玄霄知道她如此会如何呢？会不会说“无所谓，别错放就可以”？她垂了眼眸，“不可能的事儿，又何必假设呢？我只知道我现在是尹玄霄名义上的正妻，他日，若尹玄霄娶了别人，我也不会再留在尹家的。”
凌菲儿无语，良久，甩了袖子，转身，“随你，你可别日后后悔。”
凌菲儿推开内室的门，“咦”了一声，莫离抬头，见尹玄霄站在内室门外，面上欲笑不笑的，说道：“我说兜儿怎么在附近晃悠，原来是五婶儿在这呢，兜儿，快来服侍五少奶奶回房。”
凌菲儿白了他一眼，“也不知你一天到晚都瞎忙了什么，最最要紧的反而不上心，真是让人看着难受。”
凌菲儿自然是说给莫离听，莫离却觉得心中更堵，凌菲儿出去后，莫离将床帐放下，躺下便睡。
尹玄霄的脚步声很轻，但莫离却仍觉得刺耳，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尹玄霄一掀床帐，钻了进来，半躺下去，“你让别人伤心失望，还耍什么性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谁都要看你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