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王妃今天认错了吗（8）

张大人的表情瞬间凝固：“阿澄姑娘，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去岁江南府大涝，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穆澄语气淡淡，“朝廷拨下三批赈灾银，特别设立漕运使，负责疏通河道、督查水利，怎不知这漕运使，竟成了江南一带的土皇帝？”

张大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你、你是……”

穆澄不答，手指一勾，抽出了腰间的令牌。

张大人“哐当”一声，双膝跪地，头磕个不停：“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御赐令牌，见令如圣上亲临。

穆澄呵了一声，并未说话。

江南水运发达，商业贸易、转运收粮，都是走的水道。新到任的漕运使往往五里设一坎，十里修一坝，逢船便强行收税，商人往往还没赚到钱就先赔了本，纷纷破产。

商业是江南的命脉，商人破产，必然影响朝廷的税收。这些贪官污吏，上贪朝廷的官银，下刮民间的油脂，而且往往官官勾结，若非他亲自走这么一趟，根本无法根除这个隐患。

他如今登基不过两年，王朝百废待兴，繁华的表皮下是腐朽的空架子，必须一个一个拔除。

他按了按太阳穴，收起令牌，张大人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拔出腰间的兵器，疯一般地向他扑了过去！

穆澄重重地拨弄琴弦，琵琶上忽然传来异动，有暗格打开，几枚薄薄的刀片飞出，兵器瞬间断成几节。

他的语气冷漠：“不知死活。”

张大人吓得两股战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姑娘，姑娘，我家里银子丰厚……”

“这些话留到诏狱去说吧，”穆澄淡声道，“带走。”

话音落下，却是有黑衣人破窗而入，一左一右按住张大人的肩膀，把他往门口拽去。

张大人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转过身，冷笑道：“你以为抓了我，就能达到你的目的吗？没用的……便是陛下亲临也管不着……”

“官威这么大？”穆澄略一挑眉。

“知道风月楼的鸨母为何从不拒绝我的要求吗？”张大人笑起来，“自然是因为，她不敢啊……”

穆澄也笑了。

不等他说话，便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尖叫：“走水了，走水了——”

是一楼的戏台。那戏子唱着唱着，不知怎的，竟是自燃了！

戏服像一团火，木头做的戏台很快被点燃，整个一楼乱作一团。

不仅是一楼，二楼、三楼纷纷出现了相同的现象，一间接一间的房间被点燃，浓浓的油味在走廊里蔓延，整个风月楼成了一片火海。

张大人虽被押着，听见这外面的声音，神色不免有些得意，这是计划最关键的一环，他们的人就在附近……眼角的余光却瞥到穆澄，他眼里不见任何惊慌，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

张大人心里“咯噔”一声。

“你可真是忠心护主，”便听见穆澄叹气一声，“希望日后你和你的主子在诏狱相见时，也能保持这份初心。不过，你可能等不到这一天了。没有用的狗留着有什么用呢？扔了吧。”

张大人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押着他的黑衣人竟是松了手，把他推进了火海之中！

“不，不要，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惨叫声越来越弱，被“滋滋”的火舌吞没。

穆澄站在原地，神色颇有些漫不经心。面前的门忽然被推开，小姑娘匆匆忙忙跑进来，“姐姐外面着火了！我们快跑！”

听见尖叫声宋琳琅才猛地意识到，一直以来萦绕在鼻尖的怪味究竟是什么。

是油。有人把油洒在了墙壁上，意图火烧风月楼！

可那些人十分精明，最先起火的是戏台，其次就是房间和楼道，眼下连个逃命的通道都没有……

穆澄却对她招了招手，“琳琅，过来。”

宋琳琅连忙跑了过去，“姐姐，桂花酿我还没来得及拿，听见声音就冲回去了……”

她的脸红扑扑的，气息还有些不稳，显然来得匆忙。

穆澄笑了一声，丢了手中的琵琶，忽然把她按进了怀里。

宋琳琅：？！！

姐姐的胸真硬……哦不，姐姐没有胸，但身上还挺好闻的……

“去年朝廷外派了一批漕运使来江南，他们互相勾结，为敛财不择手段，不仅大肆收税，还贩卖人口，风月楼便是他们最大的据点，”穆澄抱着她，声音淡淡，“可愿随我回京城？”

虽然但是，这两件事好像没什么联系的样子……所以他是皇帝派来江南的密探？说不定是什么朝廷命官皇亲国戚，哇，听起来好像很酷。

怀里的小姑娘重重点头：“我无家可归，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笑了笑，赞许道：“乖。”

他抱着宋琳琅，推开了窗户，修长的身影被夜色吞没。

*

风月楼的火烧了整整一夜。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江南府的大街小巷。说是当时荣亲王恰好在附近巡视，听见动静便带人进来，灭火之后，发现了漕运使张全大人的尸体。

顺着这条线往下一查，全城骇然。

原来风月楼是个人贩子据点，藏了一批偷来拐来的良家姑娘，训练一段时间后，要么送到扬州去当瘦马，要么就送到各地的窑子里做妓，其利润之丰厚可见一斑，张全便是这拐卖案的中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