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黑世斩黎』
最低限度的避难诱导大致上都完成了。奥莉薇亚看着众神牵着小孩的手、抱着小孩,或是扶着老神的背逃走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们不会被野兽直接杀死,因此也不会死,但为什么非得避难不可?她这么想着,叹了口气。
这时,她的脖子......后颈一带感到一阵刺痛。人们将这种感觉称为不祥的预感。对于还无法凭气息察觉异状的奥莉薇亚来说,这是她唯一能感觉到的不祥预感。而且之前也曾经应验过。
她重新拉低兜帽,以便随时因应任何状况。保持警戒不会吃亏。她环顾四周,只看到地面裂开的荒凉景象。神物也逃走了,可以说这里只剩下奥莉薇亚一个人。
就在这样四处张望时,一阵特别大的声响响起。脚下摇晃的同时传来的声响,离奥莉薇亚所在的位置不远。因此声音很大,立刻捂住耳朵,以免鼓膜破裂。
声音来自背后,转头一看,只见土柱高高耸立,仿佛要直冲天际。奥莉薇亚心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目前能造成这种异常状况的,只有那只黑色野兽和龙德利亚而已。接着她发现,土柱的方向,恐怕就是龙德利亚所在的位置。
因为两人走散了,说不定......她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为了避免这种状况,龙德利亚明明要她待在自己附近,现在却不在附近。奥莉薇亚在兜帽底下咬紧嘴唇,觉得自己没完成交代的事。
“呜......呜呜......”
“痛痛痛......啊!你、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嗯、嗯,我没事......”
换个地点,希莫娜来到和奥莉薇亚反方向的村子,和她一样引导众神避难。她扶起跌倒的女孩,正要一起走的时候,受到撼动大地的冲击和震耳欲聋的声响影响,摔倒在地。
希莫娜情急之下抱住孩童神,保护他不受伤害,两人一起倒地。希莫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怀里的女孩没事,松了一口气。接着她用袖子捂住口鼻,避免吸入漫天尘土,不久尘土散去。
女孩和希莫娜望向尘土最浓的方向,眼前景象令人瞠目结舌。女孩吓得全身僵硬,紧紧抓住希莫娜,希莫娜则是脸色发青。
两尊神的面前有尖锐的刀锋。刀锋非常锐利,只要轻轻一按,就能贯穿肉体。那其实是艾尔瓦尔右手挥下的巨大圆锥状冰块。圆锥状的冰块尖端滴着血。冰块贯穿了某种东西。那是手。包覆漆黑鳞片的巨手。
冰块贯穿了手掌。艾尔瓦尔刻意朝希莫娜她们伸出那只手,龙德利亚用左手挡住了。结果冰块贯穿了鳞片和血肉,刺穿了手掌。左手被贯穿的龙德利亚用剩下的右手抓住了艾尔瓦尔正要挥下的左手腕。
龙德利亚用尽全力阻止,手腕在发抖,还听得见咬紧牙关的声音。......希莫娜站在原地,金色眼眸从上方发出妖异的光芒,瞪着她斥责道:
“你在发什么呆,蠢货!!马上离开!!”
“咦、啊......是、是的!对不起!抱歉,我先跑咯!”
“嗯、嗯!”
希莫娜被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吓得身体发抖,终于开始行动。扶起保护在怀里的女孩,牵着她的手跑离现场。失去目标的圆锥状冰块被举起,艾尔瓦尔和龙德利亚对峙。
冰块现在也贯穿了手掌,但龙德利亚使力阻止艾尔瓦尔继续前进,右手还使出足以捏碎对方手腕的力气。双方非比寻常的气势,让折断的树木和砂砾浮了起来。从龙德利亚左手滴落的红色鲜血也飘浮起来,然后像被弹开一样烟消云散。
艾尔瓦尔用贯穿手掌后还能活动的手指刺向冰块。锐利的指尖刺进冰块,让冰块整体出现裂痕。贯穿手掌的疼痛和冰块的冰冷让龙德利亚眼角抽动,但他毫不在意地捏碎了冰块。然后用自己的左手和艾尔瓦尔的右手交手,开始比拼力气。
“没想到你竟然盯上了那个女人......!!”
“哈哈哈,你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起因就是那个神。只要杀了那家伙,你们就能回到原本的时间轴。难得找到我这个强者,你们应该不想在分出胜负前就消失吧?我正玩得开心呢。”
“啧,你为什么知道那家伙的权能?说起来,你连我们的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这不是我夺走的这具肉体拥有的权能之力哦?我只是稍微窥探了一下。”
“真是个恶心的家伙!!”
“咕......哈哈哈!!”
艾尔瓦尔知道。正确来说是夺走艾尔瓦尔肉体的某人知道。知道龙德利亚不是活在这个时代的存在。知道他的朋友克蕾雅和巴加斯的存在。也知道奥莉薇亚的存在。知道那些人全都是从不同时间轴过来的。也知道超越时间带他们过来的是希莫纳的权能。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不是权能的力量。可是又说他窥探了一下。虽然龙德利亚怀疑他是不是用了连龙德利亚都不知道的神秘力量,但现在先不管这件事。
目前艾尔瓦尔把自己和希莫纳当成人质。和这个强大的个体战斗应该很愉快。可是他没有认真战斗。艾尔瓦尔想见识和品尝龙德利亚认真使出的力量。所以他说如果龙德利亚不认真战斗,他就要杀了希莫纳,让他回到原本的时间轴。还说如果想和自己战斗,就要认真战斗。
虽然没有使出全力,但龙德利亚已经使出接近全力的力量。对龙德利亚来说,他想更享受这场战斗。虽然占据艾尔瓦尔肉体的某人是诡异又神秘的存在,但战斗的天分比原本的艾尔瓦尔更强。肉体方面也和龙德利亚不相上下,甚至更强。权能的自由度很高,只要使用就能轻易引发天崩地裂。
不过龙德利亚也知道,如果自己解放全力,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不是说会获得压倒性的胜利,而是认真战斗的话,战斗很快就会结束。这点让龙德利亚的斗志变得迟钝。
他刻意将交手的左手往后拉,调整力量的强弱。先减弱再用力拉。光是这样就让艾尔瓦尔身体前倾。龙德利亚以小动作抬起左脚,用膝盖踢中他的下巴。嘴巴被强制闭上,牙齿咬在一起,发出喀嚓的声音后嘴巴内侧可能被割伤,流出血来。
伸出长舌头舔掉流出来的血后,艾尔瓦尔愉快地笑了。他没有抵抗倒下的力量,自己也往后倒,只靠右脚撑地的力气就让两匹浮空,然后在空中半回转,从背后把艾尔瓦尔砸向地面。
龙德利亚的嘴巴发出光芒。纯黑的光芒外泄,魔力开始集中。艾尔瓦尔直觉认为正面接下恐怕无法全身而退,于是扭动被抓住手腕的左臂,硬是把手抽开,握拳殴打龙德利亚的侧脸。由于在解放魔力前受到来自侧面的攻击,使得目标偏移,纯黑的光线从艾尔瓦尔的脸旁边往左发射,因为移动身体而引发连锁大爆炸。
看到纯黑光线的破坏力,艾尔瓦尔发出感叹的声音,然后把脚弯起来,滑进自己和龙德利亚的身体之间,往上踢。他忍住被踢中而隐隐作痛的胸口伤势,在右掌制造魔力球。途中,他看到从前方,也就是从地面飞来的巨岩,于是改成左手,但看到贯穿的伤口后放弃,握紧右手。
逼近眼前后,艾尔瓦尔用右拳殴打。事到如今,龙德利亚不会因为区区岩石而落于下风,巨岩转眼间就粉碎了。然而艾尔瓦尔从碎裂的巨岩后方冲过来,抓住龙德利亚,用手臂勒住脖子,双脚缠住身体。被两处箝制住,龙德利亚无法呼吸,挣扎着想挣脱,两人一起坠落,摔到地上。
艾尔瓦尔从上方压住趴着的龙德利亚,为了挣脱绞技而抓住龙德利亚的手臂用力拉扯。然而四肢完全没有松开的迹象,龙德利亚摇晃尾巴,用尖锐的尾巴前端刺向压在自己身上的艾尔瓦尔。尾巴从背部贯穿到腹部,艾尔瓦尔口中吐出鲜血,滴落地面。
“呜......!!哈哈哈!多么锐利的尾巴啊。真方便。我的尾巴似乎只能用来打扫,不能用来战斗,真羡慕你。”
“......!!放、放开......!!”
“那就拿出真本事吧。下定决心。就算我不杀那个神,你也明白你们没有时间了吧?”
“......呜......!!”
“亲眼目睹后我确信了,你的时间所剩无几吧?既然如此......你只能认真地杀我了。来,下定决心吧。还是说要像刚才那样玩玩就结束,回到原本的时间轴?你希望这种无聊的结局吗?不会吧?来,你要怎么做!?想怎么做!?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呜......可恶!!”
“未来虽然分歧,但尚未确定。造访者会将未来转变为现在。也就是说,任何未来都有可能造访。既然如此,你也可以选择不和我分出胜负就回去哦?既然如此,现在就下定决心比较好——”
艾尔瓦尔甩开从背后刺入的尾巴,从龙德利亚身上跳开。勒颈技也立刻解除。因为他判断继续待在那里很危险。血花飞溅,艾尔瓦尔不可思议地歪头。发生什么事了?他这么想,把脸转向右边,右臂从肩膀处消失,血喷了出来。
失去的手臂慢了一拍掉在艾尔瓦尔脚边。他望着掉下来的断面,心想如果接上去是不是会粘起来。那不是魔法造成的。从姿势来看也不是手脚,也不是刚才刺进来的尾巴。
艾尔瓦尔捡起脚边的右臂按在伤口上,用权能从龙脉夺取能量治愈伤口。他转了转肩膀,确认是否确实接上治好。然后他当场跳开。刚才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东西挥过。
艾尔瓦尔只是凭直觉闪躲,让他领悟到必须闪躲的攻击。瞄准跳跃到空中的自己,又有东西飞过来。他蹬着空气在虚空中跳跃,不规则地回避。他持续五次这样的动作。知道没有追击后,艾尔瓦尔从空中落地。
前方是刚从趴姿起身的龙德利亚,以及在他身旁独自飘浮的纯黑刀。现在刀收在鞘中,但刚才以艾尔瓦尔看不见的速度拔刀斩断手臂,还追过来要斩杀自己的东西。他缓缓起身,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抚摸刀柄,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