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章
第46章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苏长安正在奋笔疾书,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连头也懒得擡。
“长安，你看看他。”萧若轩冲进来,指着身后的男子，满脸愤愤。
“我怎么了？”禁军校尉,玉家公子玉瑾川若无其事道。
“你还装，要不是你泄露消息,那些外邦质女质子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这几天他一直被缠着无法脱身，偏偏碍着那些人身份,他还不能直接发脾气把人赶走。这么恶心人的办法，除了玉瑾川，谁能干得出来啊？只有他,从小就焉坏焉坏的，总和自己过不去。
“帝卿殿下,您是不是忘了，这些外番质女质子，很多人从前也是见过您的。说不定谁记性好，记起来了呢。”玉瑾川挺直胸膛，半点不见心虚。
放屁！你骗鬼呢！那上辈子他们怎么认不出我啊。萧若轩在心里愤怒的喊道。
自己去搬救兵的时候，知道要来的是玉瑾川,当场就该换人的。这家伙,小时候讨厌,长大了还是这么讨厌。
对他们的争吵,苏长安视若无睹。
不论是谁，看这两人从小吵到大,估计也得习惯吧。毕竟玉瑾川姓玉，太宗帝后玉连城的玉。玉家与皇家几乎每隔两代就会联姻,从血缘上讲，萧若轩还要喊玉瑾川一声表哥呢。
他们之间就算打打闹闹，到底还是一家人。
“瑾川，这次庆云府的事，我已经写好折子。只是此事事关禁军，你恐怕也得写封奏折回禀一下。”苏长安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拌嘴，将手边墨迹未干的奏折递给玉瑾川。
若萧若轩调动的是乡军，那苏长安只要在奏折里顺带提一句就行，但禁军就不一样了，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哪怕萧若轩是帝卿，也会被大臣们狠狠参一笔。
本朝太宗陛下开国之后，就建立了五只禁军，用来镇压四方和京城。这五军当中，凤翔和龙吟两军是随太宗打天下的亲军。昭义和宣武两军是国朝初定，太宗陛下从各军中优中选优，随后成立的。而京城的羽林军，则多是功臣子弟。里面派系繁杂，战力也远比不上其他四军，但也无所谓，本来就是女帝用来施恩的地方，谁也不指望他们去临阵对敌，他们能守卫好皇城就行。
由此可以看出，禁军的地位是十分特殊的，羽林军不必多说，由女帝直领，羽林军统领的位置也非女帝心腹不可得。其他四军，凤翔和龙吟两军往往也是女帝遥领，由宗室子弟或皇家姻亲为统领，最多九年一换。昭义和宣武两军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需要抗击外敌，所以由军中大将统领，连任同样不会超过九年。在这期间，他们的家属都会在京城为质，若是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必须提前向女帝汇报，就算真的事急从权，事后也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就等着被弹劾吧。
所以，一旦牵扯到禁军，就必须慎重对待。
“放心，我知道轻重。我这次啊，只是护送外邦质女质子入京，顺路抓补了一些意图对帝卿不利的人而已。”玉瑾川将“顺路”两字拉长音，惹得苏长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初代帝后出身玉家，于太宗陛下微末之时就屡屡相助，后来更是赌上了整个家族。所以，等到国朝建立的时候，太宗陛下也给了玉家丰厚的回报。除了爵位和各种赏赐，玉家子弟到了读书的年纪，只要宫里有合适的皇女帝卿，他们都会成为伴读的人选之一。
而从小和这些皇女帝卿一起长大，感情基本不会太差，甚至青梅竹马，长大后直接成婚的都有。这也是玉家这么多年，位高权重，还能不被皇室忌惮的缘由。
玉瑾川是太女的伴读之一，从小感情甚笃。女帝让他进入凤翔军，明眼人也明白，这是女帝在为太女铺路。但女帝有这样的打算，不代表玉瑾川现在可以私自调动凤翔军，若是没个合适的理由，只怕连太女都要受连累。
这也是当时，凤翔军统领拒绝萧若轩的原因。哪怕是帝卿，拿不出有人叛乱的证据，只凭身份，凤翔军作为禁军，是绝不能出动的，就算萧若轩把剑架在她脖子上也不行！
“那个老古板，长安要是出什么事，我和她没完。”萧若轩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况，都有些后怕。
“周统领也是按规矩办事，你就算告到陛下那里，她也不会有事。”玉瑾川闲闲地说。
眼看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苏长安赶紧打断他们：“好了，这次还要谢谢瑾川你，若不是你想到可以用护送番邦质女质子入京的名义调动军队，我这次只怕难逃一劫。”
“嗨，小事小事，回去请我喝酒好了。”玉瑾川连连摆手。
但随t即，他神色又严肃了起来：“不过，长安，你这次惹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我按你说的，以那白三为饵，看能否诱出其他人，没想到，倒是真有收获。”玉瑾川说着，神色却越发严肃。
“怎么说？你发现了什么？”自从上次让人跑了，苏长安就再也找不到对方的踪迹，难怪这人能藏这么多年，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很会躲。
“昨晚，有人想劫走白三郎，被我手下的将士发现，他们倒也果决，见救不了人，就想直接灭口。”玉瑾川道。
“白三郎没出事吧？”苏长安赶忙问。
“没有，我让他亲眼看看，他的主子是怎样要他的命的，想必接下来，他不会那么嘴硬了。”玉瑾川年纪轻轻能爬到高位，除了他姓玉，能力也同样重要。
“只是，来劫人的那些人，我总感觉有些不对。”玉瑾川眉头紧皱，“他们不仅善于潜行，暗杀，而且似乎对禁军很了解。我再三确认过，我手下那些将士，当时防守并未松懈，可是他们直到对方潜入的很深才发现，就像是知道禁军换防的习惯一样。”
“而且，他们似乎还了解禁军内部的训练方法。”
“什么！”苏长安和萧若轩都惊了。
“我手下的将士一起训练了这么多年，互相之间配合无间。若是普通家族培养的死士，在他们手下不可能轻易撤走。可昨晚那些人，仿佛也知道禁军之间互相配合的阵势，反应极快，应对的也很熟练，大部分逃走了不说，好不容易抓住的活口还咬破毒药自尽了。”玉瑾川恨恨道。
“此事，你还是先不要写到奏折上，等回京面圣之后，再单独禀告给陛下好了。”苏长安叮嘱道。
“我明白，只是你和太女殿下，也得心中有数。若是禁军之中，若真有人心怀不轨，你们也得早做防范。”玉瑾川作为太女的伴读兼好友，是绝对不希望看到她出意外的。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柳家上位了，他就算姓玉，也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旁的萧若轩虽然没说话，但他心里的惊讶不比他们二人少。
萧若轩之所以会选择去凤翔军求援，其实正是因为玉瑾川。上辈子，玉瑾川在周统领离任之后，就接任了凤翔军统领。他和长安一文一武，辅助太女姐姐，让柳家无从下手。
后来太女姐姐和母皇先后去世，也是有凤翔军武力威慑，加上长安居中转圜，才让太女党没有立马树倒猢狲散，而是继续团结起来，拥立阿桐这个皇长孙女。
若是柳家与其他禁军有所勾连，上辈子又怎么会受制于凤翔军呢？
若是自己记的没错，上辈子除了凤翔军拥立阿桐，其他四军基本都是中立。羽林内部派系复杂，互相牵制，所以被迫中立，龙吟，昭义，宣武只要皇位上的是萧家人就无所谓，只等尘埃落定，所以也中立。
既然他们当时都是中立，想必现在更不需要和柳家勾结。
但如果不是禁军与柳家勾结，那么那些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看禁军轻松拿下庆云府那些大户的手下就能明白，正规军和普通人家的打手的区别是真的很大。禁军的战力强是背后有整个国家的税赋支撑，那那些人背后又是哪来的财力？
萧若轩越想越不安，上辈子姐姐的死真的是柳家干的吗？这幕后之人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