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66章
第66章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胡侍郎被苏长安请到大理寺的时候,脸上既有些疑惑，又有些不t虞。
“苏大人，我记得小女和赵榕的案子不是已经由周大人接手了吗？”大理寺卿周大人和她早有默契,胡侍郎自然不想让别人插手，平白起风波。
“胡侍郎误会了,今日请你前来，是为了令公子。”苏长安看她的眼神带了些同情。
“云和？”胡侍郎心里咯噔一声。
“胡大人想必也知道,成王府世女君赵榛前几日也被关到了大理寺。”
“那又关我儿何事？”胡侍郎强撑气势。
“赵榛已经承认，赵榕之死与他有关,但他也说，是令公子与她合谋。”
“不过是罪人攀咬罢了。我儿与他之前素不相识，怎会与他合谋？”胡侍郎怒斥。
苏长安能看出,对方其实已经有几分相信了，或者说,胡云和的计划本就不算高明，之前没被发现，不过是胡侍郎自己没往那地方想而已。
“胡大人，此事已非你家事，令郎背后亦有人挑唆，胡大人还是好好配合我吧。”苏长安神情严肃,一旁玉瑾川带着两个禁军还站那,显然,女帝已经知道了此事。
胡侍郎双手攥住了朝服,悲恸又愤怒：“云和他，他糊涂啊！”
赵榛被关到大理寺后,一直很平静，苏长安亲自审问他,他不仅对当年和柳家合作的事供认不讳，甚至他母亲，他妹妹做的恶事，他也没有丝毫隐瞒。总之，有种不管别人死活的美。
但是，在有些事情上，他又沉默不语，仿佛是个哑巴。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大理寺常规的审讯内容自然也奈何不了他。当然，也可以选择大刑伺候，能熬过大理寺三轮刑讯的硬骨头其实并不多。很多自认不怕死的人，熬过那么一两轮之后，也什么都招了，只求速死。
不过，苏长安只是淡淡地扔出了一份尸检报告，赵榕的尸检报告。
太宗皇帝对朝政的影响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说相对此时的医学水平来说，她建立的法医体系更加系统化和专业化，甚至太宗皇帝为了保证这一行业的必要发展，引入了定向培养的概念。
不管古人是不是觉得这一行晦气，但在丰厚的薪水、稳定的就业面前，古人也是识时务的。对不少贫民家庭来说，把孩子送去学法医其实是个还不错的选择，总比给人为奴为婢要好吧。
而在赵榛被抓后，苏长安就命人开棺，查看赵榕是否正常死亡。
果然不出她所料，经验丰富的法医在赵榕的颅骨中，发现了一根长长的银针。
难怪太医也没有发现异常，因为赵榕的用药本就是正常的，让她死亡的东西就是这么一根不起眼的银针。
赵榛一开始是无动于衷的，无非是多一个罪名。他如今这般模样，还害怕再多几条罪名吗？
但苏长安的话打破了他的臆想：“赵榛，你若想自己背下这个罪名，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成王最轻也得是个管教不严，纵亲寻凶，若是陛下不满意，那成王和世女就是此事的同谋，甚至主谋。”
“成王世女是禁足罚俸，还是削爵赐死，就看你的表现了。”苏长安语气依旧很轻柔，但赵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确实是我杀的！”赵榛深吸一口气。
“我本就妒恨于他，恨他明明是个蠢货，却过得轻松自在，眼看她又要拖累我，就干脆杀了她一了百了。”
赵榛看见苏长安脸色不变，咽了口口水，还是松口说了些消息：“胡侍郎家的公子也参与进来了，此事，是我们合谋。”
苏长安挑眉：“哦？他们兄妹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啊，胡云和可是留了他妹妹一命呢。”赵榛嗤笑。
“家族的资源只能培养一个人，想要前途，自然是要除掉竞争对手的。当日他妹妹会出现在那家青楼，本就是他引导的。”
“这倒是个好办法，这两人本就是纨绔，旁人一挑拨会争吵甚至互殴都是正常的，你们安排的人再借机下黑手。”苏长安点点头，原来是各取所需，交换杀人。
“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你和胡云和此前应该并未见过，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或者说，谁在其中，为你们牵线搭桥？甚至给你们提供帮助呢？”苏长安继续逼问。
赵榛眉目低垂，避开苏长安的目光：“没有，我和胡云和有过一面之缘，我无意中发现他对其妹心怀怨愤，所以这次就主动联系了他。”
“仅仅一面之缘，你就敢信他？”苏长安质疑。
“为何不敢？苏少卿你仕途一帆风顺，自是不懂我们这些人。明明不比家中姐妹差，却要被母亲当成她们的踏脚石，我看出胡云和我是一样的人，自然会做和我一样的选择。”
总之，哪怕彼此都知道，赵榛说得理由很扯，中间必然被他隐瞒了部分真相，但赵榛死也不说，苏长安也拿他没办法。
即使再拿成王世女和孙女威胁也没有用，谁叫赵榛的软肋太明显，苏长安知道，幕后之人恐怕也清楚。所以，赵榛敢说出胡云和，却不敢说出幕后之人。
胡云和这几日都在家里紧急补课。
等年节过去他就要上任，虽然胡侍郎为他安排了幕僚，只要他不乱来就能保他坐稳这个县令之位。但他的野心不小，不甘心只做个人形图章，所以最近都在仔细看胡侍郎这些年的为官心得。
不过薄薄一本小册子，但上面记载的内容，让胡云和每次阅读，都感觉受益匪浅。
以往可见不可求的东西，如今就这样轻易的摆在他面前，让他越发庆幸自己当日做的选择。
果然，公子说得没错，权利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没有什么东西，天生就该是谁的。
下一秒，“你们是谁？谁允许你们闯进来的？”
“来人啊，快来人啊！”胡云和惊叫。
白天怎么会有人闯入胡府，娘她可是朝廷三品大员，这些人不要命了吗？
“大郎…”胡侍郎终于出现了。
“娘？！娘，救我啊。”胡云和拼命向胡侍郎伸出手，但胡侍郎只是神情悲哀地看着他，任由这些人将他带走。
等到胡云和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大理寺，才意识到自己恐怕东窗事发了。
不过，苏长安倒是有些佩服他，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立刻冷静下来的人并不多。难怪胡侍郎在女儿废了之后立刻考虑培养儿子，这位胡公子的脑子确实不差，心理素质在没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中也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