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72章
第72章第72章
“她不会跟我走的。”季薇心里很清楚。“她还有妈妈呢。”
这种相依为命的心情,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
况且，她们停留的时间很短。如果一厢情愿地插手搅乱别人的生活，再任性离去,未免太不负责任。
“腻歪完了？”通完电话回屋，麦秋正坐在床边涂身体乳，一边涂一边吐槽，“真受不了你们热恋期的小情侣,一天不见面电话能打几个小时。到底都在说什么啊你们。”
“嘿嘿,好像也没什么事，都是乱七八糟的废话。”季薇爬上床，蹭了点身体乳，“陛下～臣妾申请侍寝。”
“重重有赏！”
洁白皮肤上覆了一层栀子甜香,两个人闻来闻去，讨论完护肤品,关了灯躺在床上继续聊天。
“说实话，一开始我来这儿就是想立个人设。公众人物不是都很流行做公益么？还想能帮我吸点粉丝来着，反正动机不纯。”麦秋说。
“可你就是帮到她们了啊。钱都实实在在地花出去了,还特意过来讲兴趣课。小孩子喜欢这种的，比上语数英开心多了。”
季薇说，“动机不要紧的。大家不都爱说那句话么,君子论迹不论心。”
“能帮到别人是一回事。不知道为什么，待在这里,能让我特别平静。”麦秋说,“估计是人少吧，这里一到晚上就特别静。连带着让我心里也静了,失眠都轻了呢。”
她的工作常常要出席一些活动，见粉丝,每天都需要对接很多商务，看很多的评论，脑海中无数声音嗡嗡的响。太热闹，也太浮躁。
“能安静下来真不容易，相比之下，涨不涨粉都没那么重要了。看起来是我在做公益，其实更像是花钱做心理治疗。挺值的。找一小时几千块的心理医生都不一定能有这效果呢。”
“我最近睡得还不错诶。”季薇想了想，“之前在上海加班还时不时会失眠的，回来以后就很少睡不着了。”
“你现在皮肤都透亮！吃太好了薇薇。”
“其实是因为我懒啦，没有那么强的事业心。最多也就是间歇性努力。”
“那也挺好。我倒希望自己能放松下来，但是没办法，事情太多了。能像这样找个由头出来，偶尔休息几天我都谢天谢地。”
麦秋打了个哈欠，“对了，有没有跟你说过？明年我准备申个学校出去读研。不过还没确定去哪。”
“真的？！太好了！”季薇精神起来，完全支持，“那到时候我带老干妈和火锅底料去看你！”
“哈哈哈好！”
聊完留学计划，停了一会儿，季薇又说，“其实……如果想让小红去上学，应该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的吧？”
“我觉得，关键得看她自己怎么想。”麦秋说。
这里离学校不算很远。早出晚归的话，一边上学一边照顾母亲，其实也是能兼顾的。
怕就怕她在学校的整个白天里，床上不能自理的母亲独自在家，会出意外。
这很难选。是优先自己的学业，还是为母亲的安全考虑，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看人的性格更偏向什么。
“人的行为是会受到认知限制的，说白了很多人，你给机会他也不中用啊。”麦秋说，“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野心和勇气，抓到机会。”
“可是她才十二岁，还是未成年呢，是该有大人帮忙引导的年纪。”
“啧啧，可别小看未成年。”
麦秋说，“我小时候是跟着我奶奶住。我还有一个弟弟，他是出生就跟着爸妈的。上初中奶奶心梗没了，爸妈才把我接过去一起生活。”
“可是在他们家，我总感觉自己像个外客，格格不入。所以待了没半学期我就跑回家了，自己住老房子里，自己上学，就这么一直读到高考来着。”
季薇第一次听她说这些，“你那么小就独立生活了！”
“是啊，其实习惯了就没什么，我觉得十来岁都算半个大人了。所以后来，他们反对我做网红，说抛头露面的丢人，骂我的时候我也没多大感觉。跟他们没什么情分。”
“哎，不过我跟他们说这工作不挣钱，一个月就挣三千。”她比了个ok的手势。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反正我爸妈要是谁瘫痪了，我肯定就是请个护工，不可能天天在身边伺候。估计到时候他们又要骂我没良心了，但说实话我是不怎么在乎的。有些父母压根也不值得小孩为他牺牲。”
季薇想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小时候很坚定地觉得，世界上没有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小孩的。后来上学上班，见到的事情多了，就有点动摇了。”
“血缘也不是万能的。”
她说，“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爱来爱去的都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多经不起考验。要我说还是得挣钱，能握在手里的最实在，有时间多剪两个视频，多接两个广告，早点实现财务自由比什么都强。自己爱自己最保险。”
“钱和爱……”季薇惭愧地说，“我都想要。”
麦秋搂着她大笑，“那你就都会有的！我们薇薇，有得是力气和手段。”
来到这里之后她们没有熬过夜，每晚躺在床上说着话就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里，每次吃晚饭她们都会叫小邻居一起。周红很少说话，捧着碗坐在旁边听她们聊天。那些听得懂或听不懂的内容，对她而言都是很奢侈的知识。她在沉默中贪婪地吸收，像在聆听另一个美丽世界的序曲。
即将离开这里的前一天晚上，她们一起吃完了饭，蹲在水龙头旁洗碗。
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季薇问她，“如果我来资助你，你想继续上学吗？”
她没有像最初那样很快地否定。直到把每一根筷子都搓得干干净净，才擡起头来问，“上学以后，能和你们一样吗？”
“当然可以，”季薇说，“只要你想。我会支持你，一直帮你读完大学为止。”
“我二婶说……每个月给她一千块钱，她每天来给我妈做一顿饭。一个月一千，一年就是一万二，六年就是，七万二。”
她只计算了初中和高中，依然会因为亲口说出这个庞大的数字而咬到舌头。也不太敢看季薇，怕自己这样狮子大开口，得到的会是嘲讽和斥骂。
“可以喔。”直到季薇鼓励地摸了摸她的头，“原来你心里一直都很有打算嘛，太好了。就算大学之后我也可以给你生活费的，不用担心。”
“上大学的时候，我能打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