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番外一

钟离意识回归时，身体传来的疲乏和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一声的动静似乎引来了什么人，脚步凌乱跌跌撞撞的扑到床前，钟离睁开眼，溃散的瞳孔渐渐聚焦，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胡桃。

她满脸惊喜的看着他，语气带着激动：“钟离……不对，帝君你终于醒了，都昏迷十年了！”

看清他所处的地方，似乎是往生堂他的住处，混沌的大脑生锈的开始旋转。他昨晚不是和温迪……然后他抱着温迪一起睡了，怎么会回到提瓦特？

提瓦特不是崩溃了吗…？

身体传来的钝痛和疲倦这时惊醒了钟离的思绪，他捂住胸口艰难的喘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是…与天理大战后受的伤……

“堂主，我在哪！”猛然觉察到什么，钟离几乎是失了平日的稳重与淡然，急忙抓住胡桃的双肩，语气急切。

胡桃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一怔，“啊？……这里是往生堂啊，你的卧室…该不会，你重伤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吧，也不对，都叫我堂主了，还记得啊。难道是睡太长时间了？”

“——温迪呢！！”

钟离按住胡桃肩的双手几乎是颤抖的说出，声音抖如筛糠，他意识到什么，但不肯面对。

不可能，绝对不是。那么真实……他的笑容，他的温度，触摸起来那么温热，怎么可能一切都是梦！

他近乎期待的盼着胡桃说温迪在蒙德，或者说他不知道又跑哪去玩了，可是下一秒，让他感到如坠冰窟。

胡桃担忧的看他，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他这个噩耗，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他…蒙德的风神，巴巴托斯，在十年前早就陨落了……”

钟离霍然起身。

胡桃连忙站起，“你要去哪，你的伤还没好！”

看到钟离身影消失，胡桃急得乱转。

坊间传言风岩两神是交情最深的两位神明，现在风神死亡，钟离会不会做出冲动的举动！她还从来没见过钟离这样的神态，像是被重要之人抛弃的绝望感。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去找魈！

钟离脚步匆匆来到街上，璃月港还是如平时般繁华热闹，小贩的叫卖声，孩子们的欢笑声，还有万民堂传来的香气。

很静。

没有风声。

没有轻柔的风拂过面颊的缱绻柔意。

没有风吹树叶传来的“飒飒”声响。

失了往日仪态的钟离没有理会身旁见了他面露惊喜说着“岩王爷您终于醒了”“太好了”之类的人们。

金眸看起来比往日哪天都要可怕。

让周身的普通人没敢再向前打扰。

钟离在众人的注视下身形消失。

蒙德地界，风起地。

衣摆擦过脚旁的草叶，钟离沉重的迈着脚步走近温迪平时最爱的呆的地方。

风起地的大橡树和记忆里一样。

只是，少了几分灵动。

被树荫庇护下的风神像暗淡无光，整个爬满蛛网般的裂纹，背后的双翼缺少了一只翅膀，残留的羽翼亦布满了裂痕。

钟离站在风神像前良久。

久到安静的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他动了。

手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颤抖的摸了摸随着时间冲刷风化的石像，钟离心脏像是被巨石压住，艰难的呼吸着，传来阵阵钝痛。

那些美好的回忆，真的只是他做的一场梦吗。

是他不愿意接受温迪的逝去吗。

如果是梦的话，为何时间跨度如此大，真实到他以为…温迪真回来了。

指腹拂过风神像身上的裂纹，力气轻到几乎感受不到，像是怕轻轻触碰一下石像就会因此倒塌。

“唉……要是这时候手边有苹果酒就好了。”

耳边传来温迪的声音，钟离猛然抬眼望去。温迪坐在大橡树上，正在逗着蓝色仙灵，浅色的麻花辫随风扬起，眉眼弯弯。

钟离失控的靠近，触碰他，语气带着欣喜：“温迪。”

眼前的少年被手穿过。

钟离蓦然一顿。

喜悦凝固在脸上，身体僵硬。

是幻影。

钟离慢慢收回手，站在大树下。

静静的看着温迪又出现在不远处。

右手按在左胸前，仰头注视着林间落叶，青色的风流围绕在他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