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一次工作会议（下）
林冠华道：“现阶段从美国购买物资，需要大体遵循美国国内的法律规范，虽然目前美国已对我们执行部分制裁和禁运，但尚未到完全禁运的阶段，依然有大量工作可为。”
1949年11月14日，美国国务院决定对华实行类似苏联、东欧的禁运，明确指出“尽量阻止中共从非苏联渠道获得军事装备物资和与军事直接相关的材料（1-A类物资)，允许在现金交易的前提下，向中国限量出口1-B类物资供平民使用。”
所以就很容易理解现有两笔交易的不同处理方式：
石油勘探设备不属于军事直接相关，也未在禁运名单上，所以美国公司可以在现金交易（无贷款）的方式向中国出售；
航空燃油属于禁运物资，但资本家们神通广大，他们能卖给香港，这不属于违规，至于怎么从香港弄到大陆，对方就装不知道了。
“我建议选购的物资，除部分必要的科研仪器、装备之外，主要是购买二战中的美援剩余物资……”
二战刚结束，美国立即成立了战后财产管理机构WWA，其主要职能为管理战后价值340亿的战争物资并予以发卖。
这些剩余军用物资中销量最好的是吉普车，还有打字机等实用物品，但即使销量好，也只占销售比的七分之一。剩下的如帐篷、医疗器械、飞机零件、修理工具等几乎无人问津，卖也卖不出去，哪怕到了1949年，依然有大量物资滞销。别说是1949了，就是林冠华穿越时，这些援助物资甚至还有很多躺在仓库里。
“目前美国在外围的军火类装备已基本卖得差不多了，比如国民党拿到的P51-D，全是美援剩余产品，价格不到1万美元。但在美国本土尚有剩余军火物资，我建议优先购买的东西是：轰炸机/运输机的整机、配件尤其是航空发动机，坦克底盘或其变形车辆，LST登陆艇或鱼雷艇，各类卡车，尤其是大吨位的道奇卡车及其配件……”
众人啧啧称奇：“美国军火也能买？”
“完全可以，关键看怎么定义军火。”
林冠华解释道，“WAA把美国国内留存的谢尔曼、斯图亚特坦克的火炮、重机枪和无线电设备拆掉后，以400美元的单价卖给农民当拖拉机使用，或给工地当推土机、吊车基座，为尽快甩卖掉，还搞了买三赠一的活动，希望把这些坦克快点卖掉。换言之，只要1200美元，我们就可以搞4辆美制谢尔曼底盘，但这属于民用装备，不属于军火。
运输机也同样道理，C-47飞行卡车运输机和道格拉斯DC-3民航客机一脉相承，只要拆掉武器装备再安装上座椅就是民航客机，完全也可以买。欧洲、南美不少小国就去买C-47改为民航机，但他们的需求量太少，几架、几十架而已，而美国在大战中生产了上万架C-47，根本消化不完，价格非常便宜，可能不会超过1万美元，当然运费需要我们自理，但我觉得这不是难题……”
众大佬纷纷点头，觉得实在是好买卖啊，一想到苏联飞机那些价格，大家都有些心疼：苏联贷款不是白拿的，将来是要还的。能拿什么换？还不是国内的金属矿产和农产品？苏联在收购时，又会压低价格收购。
卖时高价赚一波，买时压价收一波，等于来回割两次，你还拿他没办法！
“当然，怎么买需要技巧，直接用国营公司名义去买，美国人很可能会卡住甚至需要层层审批，那就非常不利，我建议用海外华侨的渠道去买。
陈嘉庚先生是新加坡华侨代表，在海外很有影响力，也有商业公司，是否可请他代为购买这批物资，甚至请他在新加坡、香港设置航空公司，执飞北京、广州、上海与新加坡、香港的民用航班……这样不但能就地消化C-47，甚至连购买航空燃料的事也一并解决了。
至于那些买回来的谢尔曼坦克，也不是想办法再加炮塔变成真坦克，最好还是执行训练和勤务用途。”
众人相互看了看，觉得这也是个很好的法子。
“关于另外一类物资，建议中央通盘考虑购买方案。”
林冠华继续道，“比如橡胶，云南、海南、广西将来都可以种植，但还是几年后的事了，目前只能直接进口，暹罗有大量的库存橡胶，因战后需求放缓，销路不好，我们可以去买，其他南洋各国都有橡胶，甚至很多直接就是华侨的橡胶园；棕榈油是马来西亚、荷属东印度的特产，产量也很大，购买也是可行的……”
“我打断一下。”陈副总理开口道，“这些东西买估计都可以买，找个合适的中间渠道或许也不难，但外汇怎么解决？”
“暂时不考虑外汇交易，通过易货贸易解决。”
陈云一听就犯了愁，现在国内物资急缺，哪有物资供应贸易？一般的土特产也很难卖上价。
不过林冠华下一句话又让他惊喜万分：“我们可以用盘尼西林进行易货交易。”
他着急地问：“盘尼西林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您能卖出去，我就能拿出货来！”
“这不可能！”陈云质疑道，“如果让我敞开卖，别说出口，光内销都不愁销路。上海滩至少一口气能卖10万瓶，北京、天津、南京、武汉、广州这5大城市加起来至少还要有10万瓶销量，其他林林总总的大小城市再加一加，每年30万瓶的量都打不住。现在不是卖不出去，是没货！”
林冠华斩钉截铁道：“没问题，我每个月交给你30万瓶！另外50万瓶用于出口交易；剩下10万瓶交给军委做战略储备。至少先干到100万瓶产量，不是每年，是每月！”
陈云一下子感觉像被人捏住了喉咙，沙哑道：“真有？”
“真有！”李克农笑道，“404药厂已正式运作了，前天第一天生产，产能是8000瓶；昨天的产能是1万4000瓶，预计很快能满负荷运转到日产3万瓶，30万瓶也就是10天左右的量！”
陈云惊呼起来：“怎么能有这么多？据我所知，去年国内一共就生产了1万多瓶！”
“哈哈哈，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哦，今非昔比啦。”
总理笑道，“小林同志搞来了青霉素纯原料和全自动生产线，只要其他物料跟得上，一个月确实可以产100万瓶！相反，目前不是青霉素或生产线跟不上，而是瓶子供应出现了短缺，这两天我给东北局、华北局控制的几个玻璃厂下了死命令，要求迅速扩充产能到200万瓶一个月！”
教员笑眯眯对陈云道：“把你大老远从上海喊来，就是告诉你这个消息，看能不能对遏制投机、稳定物价和币值起作用，小林带来的这批盘尼西林居然还是英文商品标签，估计在上海滩会很受欢迎，他建议先投放少量盘尼西林到各大城市，价格适当放低点，收拢银元、美钞、黄金供中央使用。
等瓶子问题解决、供应量大增后，我们就可以把盘尼西林交给华润或华侨的公司出口再回笼物资，橡胶呀、棕榈油呀、奶粉呀，去买上一票，华侨支援抗战出了很多力，让他们转口贸易赚点钱也完全应该嘛！”
“那过几天我回上海，能不能先带3万瓶走？3万不行的话，2万也行！”
“就拿3万走吧！”
陈云高兴地点头应允，忽然又想到一节：“南洋进出口贸易，用盘尼西林易货我觉得没有问题，但刚才还说要去美国买剩余物资，这笔钱怎么来源？美国人自己就产盘尼西林，该不会同意易货贸易吧？”
林冠华摇摇头：“青霉素不卖美国，就算卖了也卖不上高价，我这里有其他高价产品，只不过，有点风险，需要各位首长评估下……”
说罢，他从包里掏出一块铜钱大小的圆片片，朗声道：“我想把这个卖给美国人……索价100万美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