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检讨
“小林同志，很高兴再见到你啊，瑞卿同志说你要找我做检讨？你犯了什么错误啊？”
林冠华低着头、红着脸，把卖了4个龙洋，又花660万付首付买房的事讲述一遍。
“等等……”主席沉吟道，“如果我没听错，这50大洋是你的津贴？”
“是这么算给我的，但这不是普通龙洋。”
“然后你花了其中4个买了套房？”
“只付了3成首付，全款不够。”
主席摇头道：“我看不出来你犯了啥错误！
第一，那大洋是你的津贴，办公厅既然核算过又走了公账，那就不是你占公家便宜，是个人合法收入，大洋普通不普通无从考证，反正人民银行回收时按1：1收兑；
第二，你拿个人合法收入的一部分去买了住宅，属于正常支配与使用，何错之有？
如果说你买房子是错误，那陈赓同志买苹果错不错呢？江青同志买胶卷错不错呢？我认为个人资产归个人自主支配没问题，无产阶级不等于没有个人财产，买房子毕竟也是大事。”3
林冠华不好意思道：“房子太贵了，本来这600多万可以给国家买好多东西，一下子用在个人享受上让我很不安。若真享受到，勉强还能自我批评是贪图享乐，关键是我个人又不住在那里，花一大笔钱买用不着的东西，我真脑子进水了。”3
主席大笑：“我不同意用脑子进水来形容。好多同志都进城参加革命工作了，最近全国新解放区在陆续展开土改，他们还惦记着老家分田，给他们分得少或分得差，心里还有意见，甚至要和组织上闹腾。
他还真回去种田？我看不见得。但我们不能否认别人有这个权利，万一他真要回归家乡呢？你买房子真不回去住么？现在不能随便下结论，没准你将来要回去。
这压根谈不上错误，只能说是人之常情，从古至今买房买田都是人生大事！”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啥，没事，且安心！两个时空本就有价差。”
主席宽慰道，“龙洋现在不值钱，正如青霉素在70年后也不值钱，到底谁占谁便宜？我们不能轻易下结论。
我倒觉得你买房没啥问题，你当初是做好回不来的准备的，要不然一早把密码、设备、书籍、资料提供给中央干什么？1
无恒产者无恒心，如果继续留在那边发展，你买房在道理完全讲得通。真正要反思的是，为什么北京能把房价搞到这么贵？
非说其中有错误，我们的错误可能更多些。旧的三座大山推翻了，医疗、住房、教育却变成新的三座大山，压得人民喘不过气来，这事情需要中央检讨！”5
“不不，这不是您的错。”
罗部长听了半天，思维一下子发散开去：“这龙洋这么值钱的话，是不是得提醒下人民银行，别急着融化变成银锭，派人多挑挑拣拣，看能不能想办法利用这渠道多卖点钱？”
主席道：“你们可以试试看，不过物以稀为贵，多了怕不值钱。要不是人民银行现在融化了几十上百万银元，70年后怎么会如此稀缺呢？这才是辩证法！”
林冠华点头称是，买房一节他暂时先放下了，着急的反而是怎么打通物资双向来回渠道，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把握了关键，但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好在账上还有400多万，比第一次资金实力更雄厚，可以办更多事、采购更多物资。
“具体做什么买卖，你和陈大掌柜商量。连同第一次往来账目全记账，到时候中央依然要算给你。我们共产党人公私一定要分明，不能以权谋私、假公济私、损公肥私，但也不提倡因公害私。如果需要人人当圣人才能建设社会主义，那这事会有很大的麻烦。
商品购销和你的津贴要分开，可以继续让办公厅给你发银元当津贴……”
主席幽默道，“虽然中央已明确告知银元不再流通，但没说不允许私人持有，更没说不能在70年后当古董流通，你多持有几个，将来也可传下去！当初我去安源闹革命，路上被几个民团抓住，也是靠几块大洋急中生智救的命。你我都和大洋有缘嘛！”1
这番劝慰和沟通下来，林冠华不安的心情减轻了大半，由衷感觉到领袖的宽厚与温暖。
中央财经委的陈大掌柜果然在为钱的事而烦恼，不过现在和前两个月又不一样，那会是投机势力最猖獗、人民币遭受狙击最厉害的时刻，物价节节攀升，货币不断贬值，社会经济动荡。
经上海投机战役后，场面基本稳住了，物价有所回落，人民也比较安定。
胜利折实公债已公开发行，认购场面踊跃、社会反响良好，帮中央回笼了不少货币。从正式发行到今天不过短短一周，已销售出去1000多万份（加权平均价每份约折合旧币3万）。
虽然上海投机商人贼心不死，妄图利用春节传统旺季在粮食问题上卷土重来，且范围扩大到了江浙沪一带。但中央和江浙沪各级政府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还从东北调拨大量大米南下，随时可向市场抛售，用于平抑物价、保证供应，顺带再收割下投机分子。
只看陈大掌柜这次都不再去上海亲自坐镇，就明白投机商人掀起的风浪已不如上次了。
人民币场面是稳住了，但外汇局面却趋于失衡。
元旦时分，除去已拨付的部分，中央手里还掌握着价值240万美元的外汇，陈嘉庚飞机采购基本完成后，中央先行拨付了30万美元；2
到1月10日，外汇陆续又有补充，总额度剩220万美元。
接下去全是付款日；
1月17日，蚁美厚船只购买团第一笔20万拨付；
1月21日，船只购买团第二笔40万拨付；
1月24日，华侨认购公债进账12万美元，但转手又给飞机采购团拨出了第二笔20万美元，中央储备下降到仅剩152万的危险地步。
“目前已达成与英国的军火采购，总价860万美元，第一笔170万美元的货物昨日已从挪威启运，预计45天到港，3月中旬需付全款；第二笔将从埃及启运，预计3月底付款，两笔合计290万美元，账目将入不敷出。
虽然中央同意外汇不够用黄金交割，但站在我的立场，黄金这东西能省则省，尽可能减少外流。
目前我们还通过出口猪鬃、桐油、大豆等农产品换取外汇，但总体数量不大，仅够抵消国内的汽油采购款；
与华侨达成的青霉素经销合作已有50万瓶，可计20万美元，不过市场接受还有过程，再加该款项指定用于冲抵橡胶、奶粉款，几乎也没现汇收入……”1
陈云一边把有关报表给他过目，一边叹气道：“我很为这件事伤脑筋，后面还有越来越多的采购需求，全需耗费外汇，从公债销售情况看，很多华侨尚有顾虑，实际销售收到的外汇不多，尚未达到预期！”
难怪主席特意交代让自己来中央财经委员会转一转，从这些数据看，外汇短缺已恶化到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林冠华皱起眉头，拿着报表想看还有什么能优化的，目前耗费外汇的进口业务全罗列在上面，汽油等急需物资采购还能理解，但等看见进口项下还有咖啡、可乐、进口面料、化妆品、香水、香皂、小汽车配件等明细后，林冠华愣住了。
“这些不是国家必需品啊，既然目前外汇如此宝贵，能不能暂停进口？”2
陈云点头道：“这些东西确实不急需，但上海、南京、广州等大城市的人民有需要，政府通过关税、内部税收等渠道赚了不少钱，在经济上有其必要性。